殷雲度這才滿意,整理好表情踏出門去。
隔壁院落已經空了,殷雲度問過崔修平才知道,原來是應憐父親來了,一家相攜出門去賞瓊花了。
一家人感情好是好事,可是昨日被應憐推着,聲聲喚着母親的那人——
分明是個男子啊。
席間遙遙一見且燈火昏暗,若是尋常人自然看不出什麼。
可他身體裡的異族血統顯然是壓過人族血統的,因而更多時候他去看人并不是用肉眼去看,而是以氣息陰陽去感知。
陽氣重還是陰氣重,是男是女這種最基本的東西隻一眼他就能分辨。
輪椅上那個人,絕不是他姑姑,那甚至不是個女人。
而他那個表妹身上的氣息也怪得很……分明十幾歲少年人,身上卻帶着一股揮之不去的死氣。
殷雲度思量片刻,最後還是決定問問他爹。
通訊的玉牌閃動兩下,裡面傳來了懶懶散散的聲音:“什麼事?”
“爹。”殷雲度斟酌措辭:“我在流雲閣這裡,遇到了東阙宗主一家。”
“你遇到小應他們了?”殷桓的聲音來了精神:“許久未見了,代我同他們問個好。”
“知道了。”殷雲度開門見山:“爹,我那位姑姑……怎麼好像是個男人?”
“你姑姑怎麼會是男人。”殷桓嗐了兩聲:“那不是你姑姑,見了人不要亂叫。但遇到了人家也萬萬不能怠慢,他們一家是你姑姑的恩人。此事說來話長,日後面談吧。”
“見了小應你也别叫人姑父,怪尴尬的,叫世叔就行。”殷桓快速道:“他那般純善的人,世間少見。你若在流雲閣遇到了什麼難事去找他即可,他必然幫你處理得細緻周到。”
殷桓似乎有些忙,殷雲度聽到了些嘈雜的人聲,玉牌的聯系随之切斷了。
這樣看來這些事他爹是全都知道的……
他爹和那位東阙宗宗主是熟識這他是知道的,畢竟他前世有次差點把自己作死,就是殷桓請了那位東阙君來給他治好的。
東阙宗眼下乃四大宗門之首,能随随便便請得動人家宗主,那必然關系匪淺了。
就他爹那嫉惡如仇不平之事見一個審判一個的愛管閑事性格,若是妹妹家有什麼問題,他早第一個跳出來了。
大概是他想多了。
既然這邊沒什麼事,殷雲度抱着看熱鬧的心态來到了昨晚他放過火的藏寶庫欣賞成果。
巍峨華麗的藏寶庫被他一把火燒了個幹淨,連同這底下的暗道密室,一齊化成了一片焦土。
雖然事是分身來做的,但跟他自己做的沒什麼區别。分身的所聽所看,他都能一齊感知到。
前世他就是被關在這不見天日的密室夜以繼日的遭受折磨。
眼下他還沒來,這密室裡頭就淨是些奇花異草,被他全都打包偷了出來。
阿彌陀佛,小花無辜。
殷雲度欣賞夠了,拍拍衣服上粘的飛灰準備離開。自殷雲度剛到這邊他就感覺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久久沒有移開。現在他都準備離開了,那道目光依然沒有移動。
殷雲度蹙眉看過去,就見一容貌清俊的白衣修士站在不遠處,正含笑看他。
殷雲度感應了下,這人修為在自己之上,最好不要起沖突。于是他扯起個笑來:“前輩一直看我,是有什麼事嗎?”
那人笑意更深了些:“你這假面,是你父親給你做的吧?”
殷雲度笑容僵在臉上,後背驚出一身冷汗。然而那人卻隻是輕輕喟歎一聲,像是故友間的調侃:“他手藝還是這麼差,當年師尊教的東西都吃進狗肚子了。”
“随我來吧,可憐孩子,師伯給你做個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