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貝!心疼死媽媽了!”
柔軟的、略小于新主人的軀體抱住了紐貝。
紐貝坐在沙發上上半身微揚,遷就着對方迎合上去,他下意識用臉蛋蹭蹭對方的肩頭,透過肩膀視線看向了門口的另一個人。
“被我老婆吓着了?”
落後兩步站在玄關口正挂衣服的男人無奈攤手,那張和新主人像了三分的臉上露出幾分無奈。
男人提着東西從玄關中走出來,那張像了三分的臉立馬變成了五分。
“她就是太想你了。”男人又安慰一句。
紐貝眨眨眼,微微笑了下,和對方打了個招呼。
雖然沒來得及看清抱着他的人的臉,但結合兩人這副随意進門的模樣以及對房間的熟稔程度。
紐貝對他們的身份隐隐有些猜測。
他微擡右手将耳朵邊蹭歪的助聽器戴正,而後輕輕回抱住趴在自己懷裡的人。
香香的,小狗鼻子聳聳。
而且對方雖然動作很快,實際上落到他身上的時候很溫柔。
即便加大了燈泡功率的地下停車場視線也算不得太好,難得公休日的車輛并不算太多,宋青柏一眼看出自家很久不用的車位上多了一輛眼熟的車。
他拿起後備箱東西的動作多了幾分着急。
宋青柏提着東西進門的時候,他媽正拉着紐貝問個不停。他前後腳一蹬,穿上鞋櫃裡的灰色卡通拖鞋。
“你們怎麼提前來了?不是說下午過來?”他語氣裡不自覺帶了幾分不歡迎。
“貝貝吓到沒?本來想中午和你說一聲的,昨天太忙忘記了。”
宋青柏外套沒脫,放了東西就走到沙發邊,摸了摸紐貝另一隻手,試圖以此判斷紐貝的狀态。
“沒有吓到。”紐貝搖搖頭,連帶着被宋青柏握着的手搖了搖。
“阿、阿姨很溫柔。”
“怎麼又叫阿姨了!剛剛不是還叫媽媽嗎?紐貝醒來和媽媽離心了,都不愛媽媽了……”
女人一撩頭發額頭輕輕磕在紐貝肩膀上,裝作一副傷心的模樣。
從小見慣這副模樣的宋青柏習以為常,可憐另一隻小狗當了真,着急忙慌解釋。
“不、不是,是青哥、主人他……”
紐貝舌頭在嘴裡跑一圈,怎麼說怎麼覺得不對。
不能在媽媽面前叫青哥,防止媽媽介意。
不能在青哥面前叫媽媽,防止青哥介意。
“你放開叫就好,”看出小狗的顧慮,再加上他媽在旁邊偷偷擡頭快翻上天的白眼,宋青柏自覺把時間留給客廳的兩人。
他站起身,“我去廚房幫爸做飯。”
媽媽,紐貝把這兩個詞放在唇間悄悄回味一下。
這是他記憶裡第一次叫媽媽。
好了,多餘的人終于走了。
楊淩青繼續低下頭去哄孩子,“貝貝以前很喜歡媽媽的。”
以前,這個詞是紐貝這段時間聽過最多的詞。
以前的他,有身份有工作有對自己很好的收養人。
連現在的社會都和他過去有很大區别,各行各業開始出現非完人的身影,雖然還有不足,但非完人已經開始獲得獨立的權利。
他不止一次羨慕宋清城的生活,卻又沒辦法全然享有對方留下的好處。
即便他留在了這裡,也并不代表他就全然接受了那個新身份令他豔羨的部分。
不過他願意試着去成為一個新的自己,試着去感受過去自己曾經擁有的東西,但或許會和過去不一樣。
“媽、媽媽,我忘掉了很多事,可能和以前不太一樣。”
他轉頭看向女人的眸子,認真告訴對方,“但不代表我不喜歡你的,我很喜歡媽媽,但我怕媽媽傷心。”
怕媽媽傷心他和過去的自己并不一樣。
“貝貝——”
媽媽這麼歎着氣又抱住了他。
“你怎麼總是這麼乖啊,我的乖寶。”女人心疼地捏了捏紐貝臉上薄薄的臉頰肉。
“貝貝忘記了所以不知道,貝貝和以前一模一樣,是媽媽太急着想讓貝貝接受,吓到貝貝了。”
楊淩青心疼小狗心疼得難受。
“不講這個話題了,貝貝,這幾天複建難不難啊?身上現在還疼得厲害嗎?”
“不難,白醫生說,我已經可以進入下一個階段的複健活動了。”
“身上也不疼很厲害了,剛醒來那幾天疼得厲害是因為身體才剛剛醒過來,知覺需要确認我醒過來了。”
紐貝乖乖回答媽媽的問題,卻還是愣了下神。
媽媽沒有責怪他。
“行了,兒子,有你媽看着你擔心什麼呢?”
宋柏俨搖搖頭,把去了皮的土豆塞到無動于衷的人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