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倉庫出來往倉庫北側走,越走越深入林間,夏季特有的蟬鳴喧噪嘈雜,
“吱吱——吱吱——”
盤旋在頭頂的蟬蟲叫聲,仿佛昭示着道路盡頭的不祥。
完人屍體橫陳在河邊,頭下的石頭上鋪滿了褐色的血迹。
不像倉庫裡的屍體死得這麼規整。
身上的衣服和傷口都很淩亂。
幾人甫一湊近,屍臭味就盈滿鼻腔。
“這麼大的味,怎麼才聞見——”倉鼠非完人手不停扇來扇去。
沒有幾分鐘她就發現在一堆屍臭裡扇風屬實徒勞。
她歎口氣習以為常把口罩戴緊了點兒。
勘查人員提着手提箱來來回回,宋清城站在原地細細打量。
從基本的兇手側寫來說,這具屍體的兇手和倉庫裡的兇手極大概率不是一個人。
或許這就是倉庫案的兇手。
在沒有确切證據之前,不能妄下判斷。
宋清城按部就班做出最恰當的選擇,“子墨,辛苦你和劉隊手下的人跑一趟,把屍體指紋送過去,和鑰匙上的指紋進行對比。”
“好,宋隊。”丁子墨收了局裡車裡的不正經,沉着一張臉動作娴熟取指紋。
“宋隊,這裡也有——”
他拎着指紋樣本站起身,看見宋清城和他點頭示意。
這是知道的意思,丁子墨不再多話,抓緊時間跟着清河村警察回局裡比對指紋。
和倉庫裡一樣,有福爾馬林的味道。
宋清城審視着這具完人屍體。
生理男性,10個手指甲剛好卡住遊離線。
他心底歎口氣。
沒有經受過福爾馬林的浸泡,卻能攜帶福爾馬林的味道。
至少這個人在倉庫裡不會待很短時間,又或者,對方就是兇手。
如果他真的是兇手,為什麼會死在這裡。
是受害人反殺,還是内讧?
那把鑰匙,又是誰寄過去的呢?
右手拇指掰着自己的手指一一按過去。
指節啪啪作響。
宋清城腦子轉得飛快。
河邊的情況大體上了解之後,宋清城帶着甯蓉蓉原路返回。
倉庫裡的屍體已經被撤走帶去屍檢,外面的警戒線也已經撤掉。
白榆正坐在來時的車裡正埋頭對着電腦查資料。
“查得怎麼樣?”
白榆擡頭就看見他師父撐着肩膀靠在車門旁。
他目光定了下,伸手把他師父的手裡的照片接過來。
“按經驗,先查了近兩年的,查出來幾個不能确定是同一個人,但應該是同一個品種。”
白榆把手裡的屏幕轉向對方,“師父,河邊那個,不是兇手嗎?”
手裡的照片清晰展示着河邊屍體的模樣。
白榆很容易就想到這很可能就是倉庫屍體兇手。
宋清城一手托着電腦極快翻閱着幾張文件,欣慰地看了兩眼白榆才繼續講,“有很大可能是,但……”
他把電腦還到白榆手裡。
“也有極大可能不是。”
“為什麼?”白榆愣了愣。
“看這,”宋清城指尖在照片上一點,“他的指甲很整齊是沒錯,但你看他的襪子。”
襪子?
白榆定睛去看。
“——這是,兩隻不同的襪子!”
他驚訝出聲。
那兩隻襪子顔色沒有任何區别,就連花紋都相差無幾,唯一區别就在于一個是細條紋在上,一個是粗圓條紋鑲邊。
不細看完全看不出來。
相似到這種程度,穿錯的概率本身也不小。
但就是這麼一點,會讓宋清城覺得大有蹊跷。
一個連屍體上的保鮮膜都纏得整整齊齊的兇手,會拿錯襪子嗎?
或許是替罪羊。
即便不抱太大希望想繼續甕中捉鼈守三天,取證也不用顧及着保護現場。
這座倉庫太偏了,裡面大大咧咧挂着屍體,可沒人相信來這的人會是無緣無故走進來的。
跟着清河村警察把現場情況大體了解清楚,宋清城讓十七和蓉蓉留在現場倉庫守着,帶着白榆回了警局。
進門就是撲面的涼氣。
警局的空調終于修好了。
兩人和前台打了聲招呼,剛要擡腳往裡走,前台欲言又止給宋清城使了個眼色。
跟在後面的白榆看見自己師父的尾巴卷了卷。
他低頭和前台相視一笑,轉轉眼珠,想起什麼似的,步伐一轉,往右邊一指“師父我去餐廳吃個飯啊,肚子要癟了。”
宋清城故作鎮定往辦公室走,剛一推開三隊辦公室的門,他就看見玻璃門後面那道熟悉的身影。
他扯扯自己的耳朵尖,整整耳朵上的助聽器。
路過白榆辦公桌的時候,他把自己懷裡的資料放下。
“青哥……”他嗫嚅着推開自己辦公室的門。
一則短信把人打發确實是自己不對,宋清城探着身子進門的樣子被西裝男人盡收眼底。
眼底不由自主流露出笑意,宋青柏拍拍自己的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