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咚咚咚，“姑娘.....姑娘......”城門打開不久，有人壓着嗓子來了方雲曦房間門口。
她揉着惺忪的眼睛警惕的問：“誰？”
“陳雄。”
是暗點的人。方雲曦趕緊起身打開房門，陳雄塞給她一封信：“軍師來信。”
她趕緊來到曲恒房間，此時他已起身正在洗漱。
“這麼早。”雖然已成親，按照跟她的約定，他們還是避諱關系的公開，所以分開房間住的。曲恒懶着身子往她蹭去。
方雲曦輕推了他一把關上房門，把信拿出來跟他一起看：“師傅來的信，這麼早送過來，看來有急事。”
曲恒立馬正經起來，展信看完表情也十分錯愕：“季蘭舟還真有可能是蕭讓的女兒啊.......”
雲曦将信看了個仔細：“師傅曾經說過他有個女兒，但十八年前死于戰火。如今看來，很有可能幸存下來，師傅說隻要核對她耳後有沒有像新月般的胎記。如果金鈴和胎記都有，季蘭舟鐵定是師傅的女兒。師傅懇請我們務必護佑她周全，待我二哥回青都城，他要親自來烏國找我們。可季蘭舟明日便要啟程進宮去了，我們如何進得了烏國王宮？”
“隻能在半路确認她的身份，帶她離開。”可他們就這幾人，對面可是烏國二王子，如何從王子手裡劫人?曲恒一時也沒想到法子。
“你說，她幫我們，會不會猜到我們跟師傅有關？”
“那你還想讓季蘭舟冒險幫我們拿回盒子呢！”曲恒點了下她的眉心。
她不好意思的撇了下嘴：“我也就那麼一說，她若真是師傅失散的女兒，那可就是我妹妹呢！”
關系倒是攀的挺快，要不是知道他們師徒情同父女，還不得以為她是虛情假意。
曲恒輕笑一下，轉爾感慨烏國的路迢迢未來不知如何......要拿回盒子，要認親，任務繁重，得好好計劃一下，明日他們就要啟程，商離說最近金玉樓多了很多烏狄璟的人，看來也是在部署什麼，應該不隻是接季蘭舟那麼簡單.......
天亮以後一行人收拾行裝裝上馬車，盤算着烏狄璟出發的時辰。
商離匆匆來報：“公子，劉長龔來燕江了！”
曲恒感覺很意外：“是來接烏狄璟的？”
劉長龔雖說是二王子的人，但沒必要從軍營路途迢迢專程來接二王子和美人，這其中應該有什麼他們不知道的安排。
“你說離開京城之前，方将軍收到的諜報裡寫着有幾個烏國人進入青都城不見了？”曲恒轉頭問雲曦。
“是。”方雲曦很肯定。
難道烏狄景想借機挑起兩國邊境之戰？
雖說當時，麒麟軍開拔到青都城方重山有意把事情放大化，吓唬沒有經驗的曲玄好給方雲曦制造逃離的機會。如今看來，老将軍未必沒有認真籌謀過邊境的動靜。
烏國的大王子、二王子、劉大将軍都到這燕江城來了，這可真熱鬧！
金玉樓門口停了幾輛豪華的馬車，下人們忙忙碌碌往上裝東西。
三樓的客房裡，烏狄璟對遠赴而來劉長龔說：“那幾人混進青都城準備好了？”
“是的，殿下。”劉長龔畢恭畢敬的回答，“如今可還照計劃行事？”
“章世杭那個老匹夫，居然說本王子沒有戰功，不如烏承遠，笑話，如今烏允祉廢了，後宮隻有我母妃位份最高，背後是整個狄戎部族！烏承遠母妃的家世背景怎配跟本王子争王位！之前他帶兵赢了與北臨國的幾場争端，可那隻是小矛盾。我原本就是想要搞場大的，比烏承遠所有的戰績都要大！讓内閣的幾個老頭心服口服！現在事出有變，我改主意了！若能兵不血刃讓父王廢太子，立我為儲君，何樂而不為呢？”若聖女之事辦妥，加上母妃的加持，立儲之事十拿九穩！
"殿下原本計劃如若沒有争取到季蘭舟姑娘，便要用那幾人發力引發戰亂，眼下聖女已經到手，接下來如何安排？"
父王自兩年前莫名患病，太醫都查不出緣由，如今病急亂投醫，信了國師的話，擇吉日請聖女問天，授請天意。父王說誰能找到聖女就滿足一個願望，這不比打仗來的輕松？至于願望……烏狄景諱莫一笑。
“大王子親生母親是先王後，按祖制被立為太子無可厚非，隻是王後過世大王子過繼給金溪王貴妃，誰知王貴妃身故後，大王子便一蹶不振，自甘堕落，陛下卻一直沒有廢除這個不堪重用的太子，對您太不公平……”劉長龔邊說邊瞟着烏狄景的臉色。
果然，他的臉色交織着不甘與憤怒，所以這個“願望”他一定要拿到！
“讓那些人先藏在青都城不要被找到，暫時按兵不動會有用上的時候。我們之前的兵馬調度看來已被他們知曉，方重山那個老家夥居然調了五萬兵馬駐守在青都城二十裡之外，我們的人馬與之相差甚遠，真動手沒有勝算。”
“說來，我們暗中隻調動了兩萬人馬，雖青都城守備一萬不到，但也沒必要一下子調動這麼多軍隊過來，不符合方重山的用兵之道。也是蹊跷.......”劉長龔是跟方重山交過手的，此番安排他頗為不解。
說完他還想起一件事：“對了，三王子也來了，不過他停留在昌都城。”
烏狄璟嘴角一勾，滿眼嘲諷：“都到昌都了，一城之差，他卻不敢來燕江。”
“三王子說，有兵權的王子不可到邊城，還望二王子慎重。”
烏狄景哈哈一笑：“慎重？！烏允祉台上比不過我，烏承遠膽小墨守成規，所以他們注定找不到聖女！季蘭舟隻能是我的！”
劉長龔提醒他：“二王子如何判斷季蘭舟就是國師所指的聖女？”
“她的生辰八字和所處方位，均與國師算出來的無二，不會有錯！”烏狄璟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笃定是此人無差。
劉長龔點點頭：“也是，你說這大王子整日花天酒地歌舞升平的，居然在跳舞上敗給了您……”
“怎麼？！本王子的舞技很爛嗎？”烏狄璟面露不愠。
劉長龔吓的趕緊俯身解釋：“臣……臣不是這個意思……”
“哼，許是他貪圖美色，體力不支吧……”烏狄景何嘗沒有懷疑過，就算自己舞技不差也不可能比整日尋歡作樂的烏允祉更會讨女人喜歡。他想起闖入烏允祉房内看到的春色，剛完事就下來比舞，想來是身體虧空吧。不過，烏允祉此行也是為了聖女？還是說，他隻是為美女慕名而來？不管怎樣，如今是他赢了！
“你去準備一下，我們今日出發，天黑前到昌都。”
“是，臣告退。”
“姑姑，還有一個時辰便要出發了，此去......未知歸期，望姑姑保重......”季蘭舟恭恭敬敬給金三娘磕了三個頭，她自幼被三娘養大，精心培養，雖有目的但是真心疼愛她，她也自願赴湯蹈火。此去或再無相見之日，季蘭舟眼眶泛紅依依不舍。
“好孩子，快起來！”金三娘噙着淚抹了一把眼角，“是姑姑對不起你，此行困難重重，宮裡勾心鬥角處處是陷阱，你務必加倍小心。一定要......活着......”不然到了黃泉相見之日，她如何面對她的二哥。
“金鈴，還有爹的事......”
“你放心，我會繼續查，我也想知道二哥是不是還活着？那個曲國的王爺不出意外會一路跟着你們了，身邊那個姑娘看樣子跟王爺關系不匪，必定一路同行，你找個機會在路上将金鈴取回。說不定，那個姑娘知道跟你爹有關的事情........”這世上，隻有她二哥會做九爪索，此前二哥隻給大姐金溪做過一條，大姐死後一直保管在烏允祉手裡。那個姑娘身上的九爪索從何而來？
“姑姑說的有理，我路上找機會會會他們！”
“切記别讓烏狄璟的人發現你的身份。”
“是！”
烏狄璟一行人出發不久，曲恒的馬車也跟着出了燕江城。
“大哥這就要出發了嗎？”烏袅袅在昭陽閣門口與烏允祉惜别。
“是啊，你不打算跟我回去嗎？算來你都快兩年沒回京了。”
“父王可還好.......”她一直不敢問這個問題。
“不大好，好像越來越不行了，太醫署束手無策，近日國師說若能找到聖女問天，得神旨意或有一治。其實.......”烏允祉有些話一直不好說，此時他有些忍不住：“你随神醫學醫多年，學成不說十分也有□□，為何你不回去給父王看看？”
“母妃......不讓我回去.....她說，狄王貴妃不讓我回去，讓我留在這裡潛心修學造福百姓.......”袅袅何嘗不記挂父王，奈何母妃是江湖人士選秀進宮，誕下公主才得以升至妃位，沒有背景家世，在宮裡說不上話。都是武林中人，父王或許在母妃身上看到了金溪王貴妃的身影，對母妃有不一樣的寵愛。但如今父王病倒，母妃失去了庇護，想來在宮裡的日子不太好過，她害怕回去給母妃帶來更多的難受。
狄王貴妃？烏狄景的母妃.....她不讓袅袅回宮難道是怕她查出父王的病有異？怪不得父王病重以後，她日日安排人守着父王，還下旨說國主的病不宜打擾，朝堂的事她插手了一半，更别說後宮隻手遮天。
“你為何現在才說？！去收拾收拾，跟我走！！我帶你回去！！”烏允祉才不管她是不是王貴妃，他親母是王後，繼母是父王最愛的先王貴妃，他的母族掌管了半個朝堂，就算他堕落，也輪不到她一個後宮妃子指手畫腳！
“可是......”烏袅袅還是很猶豫，她怕給母妃帶去災禍。
“怕什麼！回了京都你就住在自己的公主府，我想辦法把你母妃接出來跟你一塊住，再派人保護你們！”烏允祉勾了勾唇角，真當我是沒用的東西啊？
“那好吧.....我也很想念母妃.....辛芷，快去收拾收拾，備好馬車！”烏袅袅其實也非常擔憂母妃如今的處境，沒有父王的庇護，不知受了多少委屈。
“就坐我的馬車吧，先不要讓人知道你回來了。”
“也好。”
“二王子，前面就是昌都城了！”
閉目養神的烏狄景嗯了一聲：“通知昌都太守，說本王子今晚在此歇息!”
"是！"
片刻之後，得到消息的昌都太守跌跌撞撞趕來迎接。
“微臣.......微臣.......趙之煥見過二王子，不知王子遠道而來有失遠迎，臣惶恐！還望二王子恕罪！”趙之煥見過最大的官也就是巡撫大人，如今王子站在眼前吓的手足無措。
“不知者不罪，本王子今天要留宿昌都，有勞趙大人安排一下。”
趙之煥擦去額頭密密的汗水：“微臣馬上讓人安排，請二王子到府内暫且休整片刻。”
“對了，安排一件上等客房給女眷住。”
女眷？二王子帶夫人一起出來的？趙之煥忙不疊的行禮退下，着急忙慌的四處張羅。
太守府管家給帶路到官邸門口：“王子殿下，請在此暫且休息片刻，喝杯熱茶，太守大人一會親自給殿下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