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澈:“可不!一開始我還笑她,我說你家離診所不近啊,樓下又不是沒看病的地方,你也不嫌折騰……”
小護士急着接話:“那可不是,她們小區門口那家診所我還真知道,那大夫醫術是不行,再說她家離這也不遠啊,也就兩三個路口,不就是那個幸fu……”
“欣欣,去裡屋看看張奶奶的液輸到哪了。”
正寫着處方的孟大夫突然就停了手裡的筆,扭頭打斷了小護士的話并把她支走了。
“行,下去開藥吧!按藥盒上吃就行。”孟大夫一撕處方遞給程故舟,直接開始了下個問診。
“好,謝謝孟大夫。”程故舟點頭緻謝,眼神示意沈言澈走。
沈言澈向小護士陪着笑告了别,和程故舟一起到了一樓的藥房。
“稍等,我手機好像落在樓上了。”程故舟站在收銀台前,皺着眉摸了摸衣兜,“我上去一趟。”
“我去車裡等你。”沈言澈聽了,轉身先出了診所。
程故舟再到樓上時,臉上是化不開的陰沉神色,“孟大夫,陳幸予她,是不是一直有睡眠問題,而且特别嚴重?”
正看手機的孟大夫聽了程故舟的問話,先是一愣,之後眨着眼沉默了一會才徐徐開口:
“我勸過她,她這問題不應該在我這内科小診所看,也不知道……她聽沒聽。她隔三差五地找我拿藥,後來我也不常給她了。”
“謝謝,謝謝您孟大夫。”雖然心情比臉色還沉重,但程故舟最後的感謝相當真誠。
程故舟和孟大夫再次道别,離開了小診所。
“是幸福嘉苑。”沈言澈對回到車裡的程故舟說。
程故舟回:“好。走吧。”
沈言澈沒立刻動身,而是一臉嚴肅地轉向了程故舟,
“等等,我問你些事情。”
程故舟明顯一秒鐘都不想耽擱,卻也還是回看着沈言澈,等他發問。
“你……真是沖着和陳幸予在一起才來成江的?”
程故舟聽了,直接扭頭抻過了安全帶,做好了出發的準備。他目視前方,似是請求卻聽起來像命令,“沈總,如果你不介意一邊開車一邊讨論,我可以在路上回答你。”
車子當即發動,沈言澈歎了口氣,一腳油門,出發。
“對。”車子等紅燈的時候,程故舟才回答。
沈言澈是遲了一會才怔住的——答案過于簡短,他以為還有下文。
“那……你們認識多久了?”沈言澈繼續發問。
程故舟:“十五年。”
“十五年!”沈言澈不由得驚歎了一聲,他動了動心思,故意一邊搖頭一邊說:“這麼多年你都沒追上她,還把她惹得消失了,程總你這……又是何必啊!”
程故舟始終目視前方,不置可否。
沈言澈:“下一步,你打算怎麼辦?”
程故舟回答得笃定:“找她。”
沈言澈有些崩潰,“怎麼找?她就這麼神不知鬼不覺地走了,肯定是不想讓人找到她啊!”
程故舟:“沈總,如果你打算現在打道回府,車子先借我用一下。”
沈言澈像是被激到了,立刻直着脖子反駁:“程故舟,你也太小看我了!”
程故舟依舊面色平淡:“并沒有。”
沈言澈的神情卻忽然有些落寞:“陳幸予對我來說,太重要了。”
少傾,程故舟淡淡地接話:“所以你做好準備了嗎?”
“我當然……”沈言澈剛一開口,話就被腦子裡突然出現的“十五年”卡住了。他無聲地開了一會車,再等紅燈時,終于無比沮喪地垂下了頭。
“路雖遠,行則将至。”程故舟臉上的笑容也有些苦,過了會他又補了半句:“與君共勉。”
路雖遠,行則将至。沈言澈記得這句話。
那天晚上陳幸予在他車裡說的時候,他感動得一塌糊塗,而當下,他隻氣自己躺在“理所當然”裡睡了太久。
三年前,他大學畢業來維盛營銷上班的第一天,他老爸兼公司老闆沈維盛,正式介紹給他的第一個同事,就是陳幸予。
“這是你師父,跟着她好好學。”
那時陳幸予站在他老爸身邊,對着他疏淡的笑着。
沈言澈看陳幸予第一眼,心裡首先不服氣:就這看起來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女生,靠臉當個花瓶還差不多,還當我師父?
不過很快,他就服了。
這個隻比他早進公司兩年,隻比他大了兩歲的師父,總是能在第一時間,解他的圍、助他的力、穩他的心,幫他赢得鮮花和掌聲之後,又始終在站在他身後淡淡地笑着。
維盛人都說,陳經理早就該當副總,可陳經理卻說,能勝任副總的是沈言澈。
維盛人又都說,陳經理還真是特立獨行。可那些話裡有話,陳幸予好像從來也不在乎。
雖然和同事們相處得不錯,但她習慣獨來獨往,很少參加公司聚餐,從不談起自己的過去和家人……而這些,沈言澈一直覺得,既然陳幸予不想說,那他就不該問,也無妨她跟着他一路向前走。
一晃三年,眼看前路坦途,萬萬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故舟,這個“救兵”居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過他這個徒弟自來也不聽話,沈言澈重新握了握方向盤,看着前面的路,心裡有了些根,總之不能現在就停下。
車子又過了一個十字路口,上午十點半,沈言澈和程故舟,來到了陳幸予在成江住了五年多的地方,幸福嘉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