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子楚皺着眉：“不過是疾病，治療，隔離能有什麼威脅？你不是說這個世界是什麼‘物質’世界，沒有神明鬼魅存在嗎？”

“不是鬼神之流。”

太子政回想了青月給他普及的物種入侵知識：“聽先生說‘一種物種或者疾病在離開它所适應的環境後，在新的環境裡，有可能适應變異，有可能退化消失，有可能因為沒有天敵泛濫。’疾病可能因為我們這裡的人沒有得過成為傳染病，草種，植物可能因為沒有天敵變成物種入侵。”

“……”這是不懂的話題，秦王子楚皺着眉看着太子政。

太子政就給父王說了下他從青月那了解到的物種入侵可能造成的災難，而後嚴肅的總結：“植物的入侵，政還可以通過小鶴排查。有潛伏期的疾病如果染上，小鶴是沒辦法為别人驅除的。”

“修練法不是能增強人的身體素質，治療疾病嗎？”秦王子楚依然很生氣：“何至于讓你一個人外出冒險？”

“需要時間，它需要一個緩慢積累的過程才能使人變得強健不懼疾病，修煉法菻才練了幾天而已。”

“你要找的東西，不會擾亂秦國内物種的平衡嗎？”

“政隻準備找已經有人種植，馴服的植物，這樣即使是因為在華夏沒有天敵繁衍過快或者退化都沒有關系。”

秦王子楚點點頭，又想到了三歲草：“三歲草這麼說在我們這裡不就是完全的外來物種，不是物種入侵嗎？”

“三歲草，它有些特殊，阿父可記得我說過，三歲草最重要的能力就是改良土壤，可以紮根進入很深很深的地底，吸收營養死亡後根系就會轉變為适合種植的土地。”

“我記得，政兒稱它為‘除了不能吃一切都很完美的完美植物’，用它來造紙隻是其中一項功用。”

太子政點點頭：“但是，自然中是沒有任何一種植物能這樣符合人類的需求生長的。任何生物，繁衍生息才是能一直存在的原因。”

秦王子楚點點頭，他懂，人類也一樣，沒有繁衍本能，或者弱的，自然是消失在時間長河中了。

“它是星國千萬年，用人工手段研制出來的一種完全為人類需求服務的植物。”

太子政認真的給秦王子楚講解了一下三歲草的特性：

“它生長中沒有天敵，葉子和植株散發的氣味能驅蟲鳥，根部能吸收土壤中的蟲卵，被啃食除了刺激的氣味還有腐蝕性，地下大型的動物也不好給它造成威脅，唯一的困難就是無法自然去掉外殼發芽。”

“它的果殼需要在成熟前兩個月開始由人工剝除，摘除果肉，不然完全成熟的果子，果皮會變的比牛皮還堅韌，果肉會像凝固的油脂一樣包裹中間的種子，把種子完全和外界的水溫度隔絕開。”

“種子的發芽條件是适宜的溫度和水，果皮和果肉完全阻隔了種子自然發芽生長傳播的途徑。”

“它的果皮加入特别的東西一起熬煮會改變特性，會變得比牛皮更有韌性，比鮮肉更有彈性，能附在車輪中減震。它的果肉也可以通過這樣的熬煮變成一種比玉石琉璃更通透的東西，可以裝在窗格上，讓陽光照進屋内。”

講到這，太子政對秦王子楚說道：“這兩樣，三年後需要阿父找一些匠人進行實驗。”

“我記下了。”秦王子楚認真的點頭，贊歎：“星國真是了不起啊！不知道他們那種的糧食是怎麼樣的？”

太子政有些遺憾，他和父親想到一塊去了。當他通過先生的隻字片語了解了星國後，也好奇問過，結果隻能說太遺憾了，在秦國完全沒有種出來的可能。

“先生說過，在三歲草完成對土壤的改變後，他們那裡的糧種需要在特定的營養液中浸泡篩查出劣質的糧種，優秀的糧種會吸收營養液發芽，壞的種子無法吸收會浮起被去除。”

“而在種植中也會根據種子的需求追加水肥，為種子提供營養，保證種子不退化。他們那的種子即使政拿到，也不一定能種出來，而且即使萬幸種出來，提供不了後續的營養，幾代後種子就會退化。”

三歲草雖然被調整的很完美，但依然有這種生物特性，隻是這種特性爆發的時間被拖長了很多。所以他才要在陵寝中給後代留下足夠的原始種和初始種，等三歲草弱化後秦大概早就不在了。

秦王子楚點點頭，秦國的糧種也有浸在水中篩選的方法，這倒是差不多，隻是星國還在水中放了‘營養液’這卻是秦國做不到的，他們隻能通過觀察生長的種子看種子如何：“糧種退化？”

“優良的種子會退化成劣質的種子，我會把從先生那聽到但是保持糧種的方法寫下，阿父可以轉告大司農他們，使人研究一下怎麼優化糧種。”太子政提醒着，找農人的事得先做起來，他就要外出找糧種了，帶回來沒人種怎麼辦？

“嗯，我亦記下。”秦王子楚知道阻止不了兒子，隻能答應：“我會讓少府在蘭池宮附近找到适合地方劃出農田，給你弄個農業實驗的場地。”

“多謝阿父，實驗田周圍不用青磚也可以的，可以用泥土壘起，範圍大些，與外面隔開，等确認種子的特性再考慮在秦傳播的事。”

秦王子楚有些不願意，他這麼好看的蘭池宮給種田變成莊稼地，不合适。他兒子還要把蘭池宮的副宮拿出來給農家，更不合适。

不過，這可以等他讓少府找好地方再告訴兒子：“嗯，記下了。”

話說到這，秦王子楚也不好再阻攔兒子的出巡，想到他來這最主要想問的事：“政兒對少府提出的營地的營建建議是否太簡樸？為何那樣做？”

“營地不需要建太好，政會讓人在降雪前封了山谷離開。”太子政最初本來想在藍田大營附近開辟一塊種植場，但是秦軍的服役人員除了老秦人還有降卒，另外還有他國的奴隸要通過軍功自贖，所以藍田的軍隊來源還是挺雜的。

從新選在骊山谷中時，照他的想法，馬上就入夏了，他完全可以跟着先過去，先建個野營，邊開墾平整土地，邊種植種子。

野營麼就是找個樹當支撐，用竹子或者細樹枝撐起來，上面用菖蒲或茅草搭個棚子，兩三天完全可以了。

秦王子楚歎了口氣，語氣有些重：“你可以不奢靡，不那麼規矩，可你不能這麼……簡樸。堂堂秦國太子過的這麼節儉，讓朝臣怎麼做啊！”

太子政聽了笑着說：“政懂得阿父的意思，黔首所求不過平安溫飽，士人所求名和利，功勳親貴謀求子孫後代。”

“此次入山本就是為了三歲草，能同去之人無不是可信實幹之人，節儉些也無妨的。”太子政說着擡頭看着蘭池宮正殿的屋頂，轉頭對秦王笑道：“阿父把蘭池宮劃為太子宮，外人見政已夠豪奢了。”

秦王子楚笑着點點頭，忽然開口語氣有些黯然：“沒能看着政兒長大，阿父甚是遺憾。”

“阿父一直看顧着政，兒知道。”

太子政笑着站起身擁抱了自己的阿父，他一直知道，懵懂幼童使莪照顧他，年歲漸長又讓菻教他修身法鍛煉身體，識字遣人為他啟蒙，接他與母親歸秦，他的阿父心中是有他與阿母的位置的。

秦王子楚被抱着突然有些愣怔，政兒的性子到是比間者記錄中的性子更……活潑些，想來是受青月先生的影響，他現在是真的有些遺憾了，回抱着懷中的小孩，歎道：“你長的太快了，别長那麼快，讓阿父多些時間看顧你。”

“兒，隻是想快些成為有用的人。”

“政兒現在已經很優秀了。”秦王子楚輕輕拍着兒子的肩膀：“做你想做的事吧，阿父會支持你。”

“阿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