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佩蘭紮抱着膝蓋坐在房間的角落,沉默地看着身前的地面。這個鬼地方沒有日曆,也不會有人告知他時間。每次實驗過後都要昏迷好一陣子,他的時間感知已經無法幫助他判斷出正确的日期了。經過最初的反抗無效甚至受到了懲罰,斯佩蘭紮對現在的處境有了一定的認知,并決定在沒有反抗能力的情況下暫時按照實驗人員的安排行事。
按照那些白大褂的說法,現在隻是在測試匹配度以及調節身體,最重要的環節還沒有開始。斯佩蘭紮已經看到好多被白大褂們擡出去的屍體了,他覺得這樣下去不行,卻又毫無辦法。摩挲着手腕上标記着數字的手環,斯佩蘭紮埋頭思考着。
時間飛速地流逝,在他五歲時,全部的前置工作已經做好,實驗進入最重要的環節——右眼移植。斯佩蘭紮安靜地躺在手術台上,認命般的随實驗人員在他身上綁好拘束帶,注射藥劑。
“實驗體斯佩蘭紮已經陷入昏迷狀态,可以開始進行下一步。”一個實驗人員确認了斯佩蘭紮的狀态,其他人則開始拿起手術器械,在他的右眼處操作起來。
疼痛,劇烈的疼痛,這是斯佩蘭紮在昏迷狀态中依然能夠感覺到的強烈的刺激。從右眼處傳來、放射到全身的疼痛,像是涵蓋了世界上一切的疼痛種類般,想要用強烈的疼痛将他殺死。
“實驗體斯佩蘭紮全身劇烈抽搐,輪回之眼排斥反應強烈,準備注射新型止痛劑。”
因為強烈的疼痛而恢複了一定的意識的斯佩蘭紮,在迷迷糊糊間聽到了周圍實驗人員的話。他感覺到右眼眼眶周圍不斷湧出了溫熱的液體,全身上下痛到痙攣,但他還是沒有一點力氣,連叫出聲都做不到。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斯佩蘭紮都是在獨自一人忍受從右眼傳來的疼痛以及配合實驗人員測量數據、調整方案中度過的。止痛劑和鎮定劑從沒有停過,新版本也在不停地研發着,但起到的作用都極為有限。雖然經過長時間的适應,他的痛阈提高了不少,但能減緩哪怕一點疼痛也是好的。而且實驗人員也發現停下藥物注射後輪回之眼和他的融合速度會變慢,因而無論是誰都沒有提及停下藥物注射,即使長時間的大劑量注射會對他的身體造成極大的損傷。
斯佩蘭紮在這一段時間中從實驗人員口中了解到了自己是與輪回之眼契合度最高的個體,他的父母也是因此結合,想要給他們的家族——艾斯托拉涅歐帶來希望。所要人都沒有給他加上其他代号,堅持叫他的名字,因為斯佩蘭紮本身就是一個代号。實驗人員大概還抱着讓他在未來給家族效力的心思,因此說話很委婉,話裡話外都在給他灌輸家族帶給他的好處。想到這裡,斯佩蘭紮在心中嗤笑,要不是自己看出了真相,說不定還真會被他們洗腦,成為家族的走狗。
不過在輪回之眼融合進程和副作用這件事上,他也抱有疑惑。他是世界上契合度最高的适配體,他的感覺也告訴他融合的過程應該會比較輕松。但實際情況卻完全不是這樣,劇烈的疼痛持續了大半年,完全沒有減緩的趨勢。他沒有懷疑自己感覺的準确性,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但現在無論是自己還是那幫實驗人員,誰都找不到。
在輪回之眼融合到一定階段後,斯佩蘭紮開始頻繁地做夢,夢的内容十分模糊,像被鎖鍊封印起來的霧氣。在做夢後,他的精神力具備了更加強大的影響他人的能力,但也會經常失控。因此,實驗人員會在白天将他轉移到給失控的實驗體發洩力量的專用房間。
斯佩蘭紮安靜地坐在牆角,沒有去吃面前的食物。最近他開始能進入到自己的意識海中,直面過于混亂的意識海給他帶來了精神上的沖擊,再加上他發現梳理意識海有利于加快融合速度、精神力也會随之提高。于是他就整天都待在意識海裡,對外反映便是食欲減退,反應遲鈍,偶爾還會有精神力暴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