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姑娘告訴她,“因為他也喜歡你啊。”
可韓千君此時并不知道,腦子裡想的則是辛公子在水市買菜的畫面。
那麼好看的人,也會擠進人群堆裡嚷上一聲,“給我來兩斤魚!”,“拿三隻螃蟹。”,“能不能便宜點,十枚銅錢,圖個整數吉利行不行...”嗎?
一通幻想,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暗自決定到了地方還是她去買吧,雖隻是路過了一回,多少積攢了些經驗。
前面的人已走向了門口,韓千君趕緊跟上。
辛澤淵側目看了一眼她髒污的裙擺,溫聲道:“下回來,記得帶身換洗的衣物。”
韓千君順着他目光瞧去,裙擺上果然污了一團,換在以前她必定要尖叫,嚷着讓鳴春替她更衣,也不知道怎麼了,自從來了這巷子之後,一切都沒那麼講究了,許是狼狽的次數大多習慣了,又或是為了美色她已從心底裡降低了自己的标準,變得沒那麼在乎了,但辛公子的話,無疑又亂了她的心曲,上回他讓她随意,這回讓她拿換洗的衣物,他也是打算了與她長久相處下去?
處久了好,牽袢隻會越來越多,等到他得知自己身份的那一刻,已經迷失在其中,想抽身都來不及了,隻能委身于自己。
韓千君順杆往上爬,“好,下回我多帶幾件,辛公子覺得我穿什麼顔色好看?”
“都好。”
這話若是旁人說,他一定認為是敷衍了事,但辛公子不同,他說了都好那一定是真的,輕聲喚他,“辛公子。”
“嗯?”辛澤淵側目。
韓千君指了指他的寬袖,“水市人多,我怕走散了,我能牽着你嗎?”
“好。”辛公子把寬袖往她跟前移了移,韓千君盯着那隻微垂的手,指節彎曲着,彷佛生來就是為了姑娘去牽的,不覺心念大動,可最終還是忍住了,隻捏住了他的衣袖,“辛公子,待會兒我去買吧,殺價這一塊我最在行。”
“是嗎?”
“嗯。”買菜和買首飾應是一個道理,韓千君道:“兒時,我跟着我爹跑過生意...”
話音未落,便見守門的那位黑衣男子不知何時跟了上來,還走到了兩人前面,看步伐是個練家子,這樣的人,韓家也有,是爹爹和兄長養的暗衛,韓千君輕拽了一下,小聲問他,“這人是辛公子請來的?”
“嗯。”
“他俸祿多少?”
“五十兩。”
韓千君:......
那上回她給的銀錢,隻夠他花一個月。
下回她得多帶一些。
韓千君做足了準備踏進水市,可她腦海裡的那一幕并沒有出現,沒有人山人海,也沒有吵吵嚷嚷,兩旁的攤販擺得整整齊齊,見到他身邊的人後,熱情地招呼,“辛先生。”
“辛先生,要魚嗎,剛撈上來,新鮮着呢。”
“我這兒有蝦,給辛先生裝一些。”
“昨夜網子上幾隻大蟹,一直給辛先生留着呢...”
根本不用她講價,人家壓根兒就不收錢,免費贈送。
韓千君:......
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世人皆有一顆愛美之心。
黑衣公子的價錢雖高,但辦起事來很利索,一個人提上了所有的食材,不用他主子動一根手指頭。從水市出來,辛公子依舊一身儒雅,腳上的布鞋幹幹淨淨。
沒了用武之地,韓千君跟在他身後,幾次偷着他的側臉,見其輪廓落在春日之中映出了潋滟的光芒,如畫一般。頂着這張臉長大,今日這一幕想必時常發生,而他的反應一看便是習慣了。
突然意識到她忽略了一個很大的問題,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急忙尋問道:“辛公子可有成親?”二十三,與她世子兄長同歲,家中的催婚都快把兄長的耳朵磨出了繭子,那他呢,他的父母不催他嗎?或者說他已經成了親,定了親,隻不過娘子不在身邊?
她緊張地等着他的回答,對方卻問道:“怎麼了?”
怎麼了?這話倒是問住了韓千君,尋常人不該是回答,有或是沒有嗎?
見她呆愣在那,似在使勁思索該怎麼回答,辛澤淵沒再逗她,道:“沒有。”
韓千君再蠢也察覺到了自己被他耍了一回,報複性地拽了一下他衣袖,把人拽得腳步踉跄,聽到他一聲輕笑,方才出了那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