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嶼闊擡眸看向前方的車内鏡,副駕上的人端正坐着,睫羽微垂,臉頰微鼓,小心地吃着東西,害怕不小心弄髒了他的車。
中長發披散在肩頭,夾在耳後,有幾縷意外溜下來,她雙手沾了油污,不便撩撥,隻能用掌根勉強往後捋去。
但頭發有些不聽話,不僅沒能捋順,還順勢又掉下來更多。
她無奈歎了聲,和自己鬥氣一般,氣呼呼地翹起指尖,用掌根夾住先前放到杯架中的可樂,咬着吸管猛喝了一口。
付嶼闊沒忍住笑了聲。
低低的一聲,引來了副駕上氣鼓鼓的某人不滿地回視。
他偏頭看眼車窗外,找了個位置停車,挂上駐車檔,解掉安全帶,斜過身子,“發圈呢,我給你綁起來。”
黎聽收回眼神中的不滿,指了指挎在身側的小包,“是夾子,我沒帶發圈。”
付嶼闊應一聲,伸手去解她包的鎖扣,可研究了半天也沒看懂這鎖扣是怎麼個解法。
有些不知所措地擡頭看她,“怎麼弄?”
黎聽笑了聲,開口指導他,“看見上面的兩個小疙瘩沒,往中間捏一下,就開了。”
頂怕麻煩的大少爺,眉頭已經鎖起來了,但還是笨手笨腳地按照她說的方法去嘗試。
輕微的一聲金屬聲後,鎖扣如願解開,“我之前給你買的那些包什麼不背?”
他們在一塊那些年,付嶼闊沒少給黎聽買各式各樣的禮物,但大多也都是跟着身邊圈子裡的男生學的。
包包、鞋子、首飾……
他不知道女孩子都喜歡什麼,隻是看着别人送女朋友這些,他就覺得她也得有。
那會兒,男生堆裡常說起給女朋友買包,還是得挑個自己用起來順手的,因為也就在送出去的那一刻屬于“女朋友”,之後每次出門,這玩意就成了他們自個兒的時尚單品。
付嶼闊不喜歡那種擺弄起來麻煩的設計,在鎖扣這塊也基本都是挑些解扣起來相對簡單的。
見他從夾層中拿出發夾,黎聽将手中可樂放回杯架,“太麻煩了。”
他送的包大多是高奢品牌,養護起來很費神,基本隻要背過一次就得送去做保養。
黎聽不太追崇品牌效應,就算黎家盛極之時,她都不是太關注這些。
付嶼闊聞言有些不可置信地笑了一聲,“和你這個比起來可簡單多了吧?”
解個鎖還費這麼大勁。
黎聽皺一皺鼻子,“好看。”
付嶼闊看她一眼,勾唇笑了笑,又繼續研究起剛拿出來的夾子。
口腔中剛咀嚼完的雞塊有些噎人,黎聽伸手想重新将可樂“夾”起來,付嶼闊先一步拿起杯架中的杯子,舉到她唇邊。
她微微怔了一下,才靠過去,咬住吸管喝了一口。
付嶼闊看着她順利吞咽下去,“還喝嗎?”
她抿一抿唇上可樂的殘漬,搖了搖頭。
付嶼闊将可樂杯放回杯架。
黎聽帶的是鴨嘴夾,想将發型夾得完美還是要費些心思的。
她擔心他夾不好,告訴他一個簡單粗暴的方式,“你直接幫我在中間夾一下就好,我待會兒自己再重新夾就好。”
付嶼闊沒回好也沒回不好,而是問她,“你自己一般怎麼弄?”
黎聽轉過身,将散着頭發的後背留給他,答道:“半夾。”
他繼續問:“從兩邊帶頭發到腦後,夾起來一半的那種?”
她點點頭,“嗯。”
付嶼闊大緻想了一下在路上見到的一些女生的發型,伸手去撈她的頭發。
雖然手法笨拙,但終歸還算順利,夾子牢牢夾住頭發的那一刻,他端詳了陣,而後笑起來,“還成,挺好看的。”
黎聽聽出了他藏在語氣裡的淡淡笑意,“真的?”
付嶼闊拿出手機拍了張照片,“還不信我。”
說這,将手機遞過去。
黎聽歪頭過來看了一眼。
意料之外的,是真的還挺好看。
她也彎唇笑起來,“還行吧。”
付嶼闊收起手機,看眼她嘴角的笑意,笑一聲,在駕駛位上坐好,重新啟動了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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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先去了警局,檢驗合格的線香重新回到黎聽的手中,付嶼闊也拿回了他的護照。
付嶼闊在LA的住所隻有一間卧室,不便留宿,兩人又回了亨廷頓。
下車後,付嶼闊先回他那邊放東西,黎聽獨自進了她們的那棟别墅。
偌大的屋子,大家都沒回來,空空蕩蕩的,幾乎落針可聞。
她先上樓歸納好一些随身物品,屋外起風,吹得院落的木栅門吱呀作響。
瞬間想起付嶼闊說的附近治安不良的案例,她又趕緊下樓,去鎖門。
一路小跑,穿過前院,正準備給院門落鎖,付嶼闊就走了過來。
落鎖的動作頓住,以為他有什麼事情,“怎麼了?”
付嶼闊側身從關合一半的院門走進來,提着一兜換洗衣物以及洗漱包,“胡越說這邊還有多餘客房,我來借住。”
黎聽看着他走進來,“你——那邊,不能住了嗎?”
他淡淡應一聲,沒細說緣由,兀自往屋子走去。
黎聽不明所以,鎖好院門,轉身跟了上去。
對于的那間客房就在黎聽的房間隔壁,上樓後,付嶼闊輸密碼進門,一隻腳踏進去,身子往後半仰出來,“我補覺,你要是出門記得叫醒我,不要自己出去。”
黎聽站在光線不太充足的門前走廊,點頭應:“哦。”
付嶼闊目光在她臉上停駐幾秒,而後才走進了屋子,關上了房門。
但黎聽沒打算出門,更不可能吵醒他。
某人被無端吵醒後的壞脾氣,還挺可怕。
雖然從沒對她冷過臉,但光是一臉沒睡好的表情坐那,就有夠吓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