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滑雪場停車場剛換的衛衣這會兒變成了件寬松版型的藏青針織毛衣,褲子也換掉了。
他這忍受不了一點灰塵,回家必洗澡換衣的習慣這麼多年依舊沒改。
站到他與冰箱間的空檔,開始翻看冷鮮區的食材。
昨天采購量大,還有不少剩餘,但晚上隻有他倆,也吃不了太多。
看了看幹濕分隔屜裡的桶裝面條,她轉過頭問他:“吃面可以嗎?做别的我們應該吃不完。”
付嶼闊站在她身後,不甚在意地應了聲:“嗯。”
見他這般順從,黎聽還有些驚訝,高中那會兒,有段時間家裡阿姨休假,付叔叔付阿姨又恰好一同出差,家裡就剩他倆。
付嶼闊是典型“毫無生活基本能力”的大少爺,解決自我溫飽的方式都是訂餐外送。
幾天吃下來,黎聽徹底受不了了,手藝再厲害的五星級大廚,吃多了也覺得味蕾疲勞了,她決定不和他一起頹廢,自己出門買菜做起了飯。
那會兒,付嶼闊還挑三揀四,這個不吃那個不吃,她一氣之下讓他自己繼續點外賣,她不給他帶飯了。
最終,挑嘴到極緻的某人還是乖乖閉嘴,她做啥吃啥。
現在這樣啥意見都不提,乖乖點頭說好,還讓她有些不适應。
嘀咕了聲:“改性了。”
拿了些食材,雙手占得滿滿當當,再拿不下其他,轉身指揮慢悠悠喝着飲料的人,“幫我拿一下面條。”
付嶼闊放下飲料罐,很眼瞎地問:“在哪?”
黎聽氣到沒脾氣,歎了聲,“幹濕分隔屜裡。”
整整齊齊排列了兩排,他都看不見,也不知道有沒有認真看過冰箱裡的東西。
不滿道:“還說我,我也懷疑你的年級第一是不是自己考的。”
可算是報了那天他質疑她是怎麼考上陵大的仇了。
付嶼闊從幹濕分隔屜中拿出桶面,輕聲嗤笑,單手扣住她的腦袋,轉了個面,推着往廚房的方向走。
“氣也沒用,就是一直壓你一頭。”
黎聽高中那會兒最大的夢想就是有朝一日能大比分超過付嶼闊,榮登年級第一的榜首。
但很遺憾,她和他最近的一次距離是比他少了十七分,此後再無巅峰。
黎聽低低“哼”了聲,站到料理台前掰蔬菜。
付嶼闊倚在中島台,看着她。
微垂的眼睫像春日振翅飛過的蝴蝶,燈光陰影落在眼睑,臉頰白皙中透着健康的粉,耳邊碎發自然下垂,落進領口,貼着細頸。
他的視線在落到她發梢消失的領下肌膚上時,驟然偏開。
像是被燙到一般,不再看去一分。
他想起了剛剛驚醒的夢。
紗簾被風拂動的卧室,掉落肩頭的白襯衣,姑娘白嫩肩背暴露視野,纖細筆直的雙腿堪堪遮在衣擺下。
紅唇微啟,緩緩靠近,溫熱柔軟落在他唇上。
觸感太過真實,浮浪般越堆越高的潮汐,滅頂襲來,他忽然驚醒。
霧蒙蒙的視線恢複清明的一瞬,他呆愣愣看向屋頂,幾秒的遲鈍後意識到發生了什麼,擡起手背覆在眼簾上方,無奈又懊惱的“呃…”了聲。
翻身下床,換掉衣服丢進洗衣機,去淋浴間洗澡。
“付嶼闊!付、嶼、闊!”
接連的呼喚,将他從神遊中拉回,擡頭看過去,“怎麼了?”
黎聽拿着一顆雞蛋,問他,“你要加個煎蛋嗎?”
他看着她開合的雙唇,應了聲:“嗯。”
“還是溏心的?”
“嗯。”
-
今天的晚餐是黎聽來到加州吃得最簡單的一頓,卻也是最滿足的一頓。
别墅裡住的人多,衆多口味混雜,她不太吃得慣,卻都還是遷就着大家的飲食習慣。
一碗特調湯底的面,成了這兩日她胃部的救贖
付嶼闊吃飯向來比她快,先一步吃完後,靠在餐椅上看着她。
黎聽吃飯從不趕時間,小心地挑起面條晾涼,再遞進嘴裡,細緻咀嚼、咽下。
再次挑起面條時,她想起了件很重要的事情,忽然擡頭看過來,“你洗碗!”
付嶼闊拿起桌上糖罐,倒出一顆丢進嘴裡,對着廚房的方向揚一揚下巴,“洗碗機。”
黎聽“哈!”了聲,“隻有一口鍋和兩隻碗,還用洗碗機,浪不浪費呀?”
付嶼闊笑一聲,“知道這邊的房租一天多少錢嗎?”
黎聽搖了搖頭。
“三百刀。”
富人區的海邊度假短租别墅,高昂的價格早就将水電用度算進去了。
黎聽“咕噜”咽了下口水,“好吧。”
默默算起開支,發現國門還是不太好出的。
“去看星星嗎?”
就在她繼續埋頭吃面時,對面忽然傳來一聲問詢,她擡起頭,“嗯?”
付嶼闊依舊是那副疲疲塌塌地姿勢靠在椅背,重複道:“去看星星嗎?”
黎聽想起昨晚他說的那個可以看到星星的地點,“托潘加州立公園?”
付嶼闊回不是,“威爾遜山,那邊有天文台。”
黎聽思考了片刻,點頭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