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隐臨和戚引知之間的羁絆,而非她這個外來者可以置喙。
所以,她隻說了一句,“既要留在我身邊,你得聽我的,我順利,你小姐也順利。”
隐臨再次發誓,“是……”
戚霜沂沒有說自己的真名,示意他,“叫我戚尋就好。關于我的真名,你以後會知道的。”等我找回我的身體,我的劍。
她要說的已經說完,扶着藤叉要隐臨去把沈黯叫來,一向麻利的隐臨猶豫片刻,說:“沈黯不似表面簡單……戚尋,你要小心他。”
戚霜沂笑了一下,“多謝,我知道的。”
沈黯來的時候她正看着天空出神,詭醫似乎從來不給自己的草木修剪枝丫,橫七豎八随心所欲生長的枝杈将她的人橫隔在道道綠意中。
沈黯站在海棠門邊靜靜看了片刻,直到戚霜沂注意到身側人影,扭頭看他。
“你尋我。”沈黯身形瘦削,慢慢走近,高挑的馬尾迎風鼓動,他不得不伸手将不聽話飛揚的發絲按下,可兩人隻隔着兩步距離,發絲随風,細細繞繞觸碰到了戚霜沂的臉。
她抓了兩下細癢的臉。
“你究竟是什麼人?”戚霜沂不想費心去猜,也如與隐臨聊天那般直來直往。
沈那黯失笑,“無名散修罷了。”
戚霜沂在之前确實沒有聽見過沈黯的名字,另一位與他本家姓的人,與他也全然不像。
“重傷之下遇見你們實屬運氣,而後聽見你們要去虛城我也要去,修仙者大會即将召開,各列門派會在此時招選弟子,我此行是為了這個。”沈黯那張清秀的臉因為一晚上的奔波與戚霜沂的臉色無異,倆人面對面俱是一幅蒼白神色。
這場面說實在的,有點好笑,戚霜沂想起他自己病重得靠詭醫侍女醫藥緩和的身體,竟還給她勻出些靈力暖身支撐。
“你借法大傷元氣,又要放侍女去學醫,身邊隻剩一個侍衛,去到虛城确定不要我的幫忙?”
“你太小看我。”戚霜沂不願多說,攏好衣領轉身想走,又被身後沈黯叫住。
“抱歉,算我與你商量,我想再與你們一道走。”沈黯開口挽留,隻是說話間聲音帶上笑意,“或許你與缥缈宗少宗主傳話可以帶上我,你知道修道修仙者沒有人不想進缥缈宗。”
“缥缈宗?”戚霜沂側頭看他,上下打量他,似乎十分質疑他的眼光,“昭行山比他強上百倍。”
沈黯笑意不改,點頭認同,“你若有昭行山的人脈,我自然更想跟着你了。”
“其實,我還想問一件事。”
“什麼人?”
“方才見你聽到一人的名字面色不好,想問你和他——”
這是在婉轉打聽她和沈明霁的關系了,一位想投機取巧的修士,戚霜沂并不反感這樣的人,他所求不過一張更容易的入場券。
“你認識沈明霁?”戚霜沂說。
“怎麼,缥缈宗少宗主,修仙之人應該無人不知吧。”沈黯攏了袖口。
趁人之危的小人,戚霜沂面無表情腹诽,一聽見這個名字心中莫名生出一股怒意,可她又不是喜歡在他人面前嚼舌根的人,牙根咬了咬最後隻說了一句,“日後休要在我面前提他。”
“你與他有仇?”
“他我相見,非死即傷。”戚霜沂冷聲道。
“你如此厭惡他,原因是何?”沈黯問道。
“沈公子未免太多管閑事。”戚霜沂不願多說。
沈黯略微一怔,沉默片刻,“我知道了。”
她轉身與他約定,話題拉回之前,“你若要與我們去虛城,路上得聽我的,你若想要世家大宗的外門弟子名額,到時候我會給你寫薦帖。”
沈黯也不問她的身份,聞言微微一笑,“那就多謝你了。”
戚霜沂帶他上路确實有私心,身邊有一位能夠調動靈力的人,方便許多。這也是她先前将話沒有說死的緣故,隻要沈黯心中也有想法,那兩人既是一拍即合。
沈黯攤手,“我一向很聽你的話,而且——”他抖了抖袖口,方才被戚霜沂拍落的手掌再次攤開,“你丢失的小蛇可是這條?”
青綠色的蛇身顔色更淡了些,透色蛇尾偏透粉色,蛇頭圓潤,從袖子中再見白晝,那雙金色瞳孔愣了一會,蛇芯出沒,在空氣中聞到了熟悉味道。
“昨晚在車上找到,可一直沒有機會給你。”
戚霜沂快步上前,伸手在他手掌邊緣,小蛇吐芯試探片刻,緊接着快速滑動,繞過她的手掌鑽進了她的衣袖。
“他好像——”沈黯見他去的毫不猶豫,斟酌着用詞。
“他想我了。”戚霜沂拍了拍手腕以做安撫,脫離沈黯的小蛇形容谄媚,認真蹭了蹭她的指尖,失而複得的驚喜實在令人欣喜,戚霜沂用眼神問詢,還有事嗎?
見他不再說話,攏着袖口轉身離開,如同小蛇離開沈黯一般,走的幹脆利落。
沈黯微怔,眼前人隻剩下個背影,剛剛說的話猶在耳邊,冬風掠過耳際,告訴他剛剛是真切的聲音,他回過神來笑了一下。
“嗯,他想你了。”
海棠門邊海棠花開,悠悠冷風拂過帶來一句呢喃,除了風,誰也沒聽清。
“非死即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