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秋绛的“逃離”,那股惡意的威壓終于慢慢遠去,可待其徹底消失,李慕兒早已昏厥。不知過了多久,她猛然驚醒,第一反應就是将自己渾身上下都檢查了個遍。
“沒、沒事了?”抱着萬分的懷疑,她“嗅了嗅”周圍似平靜祥和的空氣,随後蹑手蹑腳地起身,從蘆葦中露出了半張臉,警惕地左右亂瞟。
“主人,接下來是何行動?”
“如此問,卿莫非有何高見?”
“……抱歉主人,系統需學習的還有很多。”
“什麼鬼啊。”李慕兒嫌棄得翻了個白眼,“以後少說話,多做正事。”她離開蘆葦叢,在環顧四周确定已沒有危險後,即飛奔上橋,徑往人群密集的大道。
“可是主人,客觀來說,我的存在隻是某種電波,并無實質形态,若不發聲,怎麼所謂‘做正事’?”
李慕兒臉上随即浮現出了十分銷魂的神情,“好吧……我換個說法,以後隻說對我有實際好處的話,像那些毫無意義、不痛不癢的廢話,我再也不要聽到了。”
“那現在就有件事我不知當講不當講。”
“呵……”她不禁疲憊地晃了晃腦袋,“都‘人性化’了,就沒有點必備的自知之明嘛?”
“主人,”系統的聲音好像突然帶上了幾分怒意,“需要提醒的是:您現在是身穿着中衣在大庭廣衆之下晃蕩,這在這個世界是尤其損傷顔面的,這樣實在對不起原主。”
李慕兒下意識垂眸,“切,這還不簡單?”說着,一咬牙,一閉眼,就将那滿手的泥一絲不落地糊上了整張臉,完後,卻又喃喃“自”語着抱歉道:“對不起哈,這不為了隐藏身份,一舉兩得嘛,而且這純天然的,沒準還能美容呢……”
“主人,請您看看周圍那衆多異樣眼光,這下,人們将更記得泥巴之下的這張臉。”
“那至少見過這張臉的人數不會再增加了。——行吧,别再壓抑你的本性了,說吧,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請不要将我和那些非生命的‘東西’相提并論,本系統完整擁有着人類的七情,因而能做到相當程度的理解與共情,完全不是平常所謂的人工智障。”
“好嘛,那不穩定因素就更多了。也好,不然真像是腦子裡被安了個微型機器人,且還是個殘次品……”
聽見這話,腦中那“人”似長長舒了一口氣,音色便直接從原本标準的機械女聲,變成了更加真實的、俏皮無羁的少年音,“這可好了,不用再憋着氣做事了。”
李慕兒直接無語,不想再理它。她按想好的開始調整情緒狀态,一邊走向街邊随便哪個較有“眼緣”的家院,并無任何前綴,便動手敲起了門。
“誰呀?這沒時沒候的。”開門的是一位面容和藹,高高瘦瘦的老婆婆。猛見眼前那蓬頭垢面、衣衫不整的姑娘,先是震驚,後變同情,再後注意到她身上衣着的材質,眼中又不由得閃現出一絲疑慮。
李慕兒的演技再次爆發,未等對方開口,就噗通跪倒,兩手撐地,抽咽起來,“老人家行行好吧,有人在追我,要置我于死地……”
阿婆即擡眼看向那正巧路過她身後的、也被吓得夠嗆的女孩,皺眉使了個眼色。
可那女孩卻隻顧護着身邊兩歲的弟弟,将其抱在懷中,實際并未注意到阿婆的暗示,而是思維恰好與她不謀而合,直接走進了隔壁的那家醫館。
一看見她,櫃台後的中年男子便無比自然、親切地打了個招呼:“诶,燕子,又帶筠兒出來溜達啊。啊?怎麼了?”
小燕湊上前,壓低音量道:“翟伯,你沒聽見外邊動靜嗎?有個可能不太好的……姐姐?在張婆家門口哭呢。”
“哎喲,哭天搶地成這樣啊?我還以為是昨天那戲班子又來了呢……”翟檠一驚,立馬傾身探頭向外張望,臉上卻莫名帶着幾分八卦的神情,“她這是碰見啥事兒了啊?”
小燕還是驚魂未定,“伯、伯,能不能叫甯熠哥哥出來一下,萬一她真的……有病呢。”
翟檠将手一擺,不以為意:“哎喲,你啊,隻要身旁帶着弟弟,就忒容易小題大做。行啦,這點事,别吵先生了,我去看看。”
說着,他轉過櫃台,卻忽聽醫館深處某個隔間門被打開,随之響起一道戲谑輕佻的話音:“唉……翟叔就愛拿我當豬養啊,不知我一個人呆着有時也難免無聊嘛~”來者戴着一個色彩鮮豔的臉譜面具,再配上吊兒郎當的言行舉止,直令人感覺到一種怪異的滑稽。
“先生,您——”甫一發聲,翟檠就緊急住了嘴,立馬收起擔憂的神色。“先生,是這樣,外頭有個姑娘,似遇到一些難處。”
甯熠徑直朝外走去,主要是為了躲避小燕懷中,那隻又開始觊觎他臉上面具的“潑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