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猜猜我們這姗姗來遲，是為啥？”小燕對他露出了甜甜的笑，聲色中隐隐摻雜着幾分驕傲與期待。

蔣岌薪扶額，呼出一口氣：“你好心的秋绛姐姐已經和我說了——她怕我被吓壞咯。”他伸出手，作出索要禮物的動作，“送的啥呀？我看看，不會又像上次……”他故意“欲言又止”。

随即，竹竿喉間猛地溢出了一串不太流利的笑聲，聽得出，是經過拼命克制的。

小燕轉頭狠狠一瞪，搶走他手裡的小布包，遞給了它真正的主人，“甯熠哥，打開看看吧。”她故作輕松，卻反是“此地無銀”，愈發暴露了内心的不安……

禮物被嚴密包裹，重重疊疊足有五六層，在掀開最後一層的瞬間，蔣岌薪整個人頓住，面具下的臉毫無顧忌地現出了極為複雜的神情——包含着震驚、哀切，以及，一絲欣喜。

此時此刻，他覺得真需要說些什麼來緩和氣氛，卻不料，那原本“引以為傲”的利嘴尖牙，都已經被這猝不及防“驚喜”給整得不利索了：“啊、啊，這、這個啊……呵呵……怪不得你那天問我臉上的傷，大小、位置啥的，問得可細……呃，誰、誰的主意啊？”

看到他這反應，小燕的心猛地一沉，“……我。甯熠哥，抱歉嘛，我就是不想你再整天就以一套假面示人，連一張臉都與世隔絕，那更别說心了。”說着，她擡起頭，神情忽然換上幾分嚴厲，“哥，面具擋住舊傷就好了，别把自己整個身心都擋了，讓我們覺着與你看似面對面，實則卻相隔十萬八千裡。哥，你敢不敢換吧！”

安靜地聽完她這番嚴肅的批評教育，蔣岌薪似終于忍不住般，噗哧一下笑出了聲：“哎喲喂，什麼大事，還談得上敢不敢？唉，我隻是不會做這樣的而已。你們找誰做的，我可想學學～”他一邊說，一邊晃了晃手中那造型别緻的物什兒——一個大小和形狀正好隻能擋住他臉上那片傷疤的純白面具。

他吊兒郎當的模樣是那麼自然，讓孩子們直接松了一大口氣。爾爾最先恢複了正常的相處狀态：“甯熠哥哥，那你趕緊換上啊。你看着我們長大，什麼笑話都被你記着，我們卻連你長啥樣都沒見過，太不公平了。”話音剛落，他就挨了小燕一個腦瓜崩兒。

竹竿“不畏強權”，接下他的話：“對對對，簡直虧得慌。”

“得，立刻就換。”蔣岌薪站起來，背過身去，“你們别看啊，因為好奇被吓着了可别怪我。”低頭摘下面具的瞬間，他心裡竟閃過一種莫名的期待，似奢望那陳舊的陰霾也能随之被抹去……

帶上新面具，他轉回身，嘴角揚起了久違的柔和微笑。但同時，又不禁覺得有些詫異：這面具，竟能做到與自己的臉部輪廓完全貼合。

終于見到了那人的真面目，小燕心中一陣悸動，正想着該不該順從本心說些什麼，卻聽身側，一道煞風景的聲音響起：“小燕姐，你手怎麼了？抽抽啦？”

聽見這話，她連忙松開了自己攥着裙擺的手，猛地轉頭，但看到爾爾那天真關心的樣子，卻就狠不起來了。

“我天，甯熠哥哥，你比我想的可俊得得诶！”绫馨十分自然地順應天性，可謂放肆地犯起了花癡。

“哎喲，那你以為我長啥樣啊？”蔣岌薪沖她不忿地撇撇嘴。又走上前，輕輕摸了摸小燕的頭，“老妹～多謝你咯，讓我這張臉重見天日啊。”

小燕明白他這句話的重點，微微一笑，努力掩飾着自己的遺憾與不甘，強迫自己将目光從他臉上移開，随後不以為然地擺擺手：“嗐，你要謝的人豈止我一個？這面具，圖是我畫的，我們五個一起去求竹竿他叔做的，期間還幫了不少忙呢～所以，你打算請我們吃什麼啊？”

蔣岌薪摸摸下巴，擺出一副認真思考的樣子，“唔，要不去吃面條吧～”

“切——”孩子們異口同聲，語氣和表情将此刻的不屑表現得簡直淋漓盡緻，“又是這便宜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