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澄境瞟了她一眼,“逗我玩很有意思?”
“這個……咳咳,也沒有啦,”她即收斂了可謂放肆的表情,“路上無聊嘛,就信口打個诨,不然怪悶的。”
君澄境移開目光,下巴微揚,“我改主意了。”
看着他嘴角浮起若有若無卻又意味深長的危險笑意,李慕兒逃避般閉了下眼,心情複雜,“大哥,真無聊啊?都稀得跟我在這兒胡言亂語了……得,你改啥‘主意’了?”
君澄境側過頭,露出耐人尋味的笑,“将你毫毛不損的送回家。”
“……我暫時還不想回去。”李慕兒無法肯定他這話的實際用意,隻好回了句大實話。
“哦,好。”君澄境點點頭,竟似在表示許可。
李慕兒莫名其妙,有種像是上了套般的不爽感,但搞不清楚究竟是哪裡、為什麼不得勁。因此隻是默默地白了他一眼。
又走了不知多遠,李慕兒終究向那生理性的疲倦妥協了,停下腳步,第一時間想到的是:“我什麼時候能有自己的靈器啊,不是說隻要到了後天二重還是三重,就能鑄靈了嗎?我眼下已經可以了吧。”
“嗯。”君澄境淡淡應道,“但鑄靈時須靜心凝神,運真煉靈,最好是在安穩、無人打擾之處進行,目前,你好像急不得,也不用急。”他一邊說,一邊漫不經心地揮手,空中玉笛的飄穗随之迅速“生長”,“走吧,不宜耽擱太久,突然想起,今晚住處都還沒着落呢。”
李慕兒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嘴裡低聲咕哝:“靠山山都會倒呢,更别說人了,而且你又不是理所應當該照顧我。”說着,她想都沒想,一屁股坐在了旁邊的、人家門前的台階上。
“叽咕什麼呢?”君澄境并沒聽清她說了什麼,隻當那是日常吐槽。他走上前,見怪不怪地一笑,搖了搖頭,“你這愛用悄悄話‘評論’人,是習慣,還是獨獨對我才這樣?”
李慕兒莫名松了口氣。她托着腮幫子,偏過頭不看他,“既是悄悄話,你怎知我是在說什麼,而且是說你?”
君澄境轉過身,随意地坐在了台階的邊沿,“能這麼問,你是自信你的那些‘悄悄話’夠悄,還是覺着我五感有缺啊?”
莫名其妙地,李慕兒被戳中了某個笑點,話音剛落,她就噗的笑了出來,“好吧好吧,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該經常在你背後(真·背後)說你壞話、沖你耍弄拳腳。”
“呵,”君澄境看向她,似笑非笑,透着幾分,好像據理卻又争不過的無奈,“我這麼說自己,你這麼高興?”
李慕兒咽了下口水,努力壓下嘴角,“沒有沒有!就是有點不習慣吧,我也不知道哪裡這麼好笑。”
“也許是在‘五感有缺’四字與事實間存在的巨大反差上。”伊依不知從哪兒冒出來,在她耳邊幽幽說道。
君澄境别開目光。沒有接話——但似乎笑了一下。“那就趁這會兒,詳細說說你的計劃吧。”
李慕兒不耐煩地撇了下嘴,“大哥,不是什麼事都得、都能‘有個計劃’的!就像我們今天回到期和、去找甯熠,那有過‘詳細的計劃’嗎?有些事,就是随機應變的。”
“随機應變,也是基于充足的準備之上。”說着,君澄境神情間又不經意顯露出了幾分,那習慣性的固執與威嚴。
李慕兒歎了口氣,不隻是因為無力反駁。“沒錯沒錯,要是沒有平常的積澱,遇事哪有應變的能力啊。”
行吧,打不過,那就加入呗。
心裡“腹诽”着,她轉頭問道:“那你說,該有什麼準備?”
君澄境看向她的眼睛,“要是被人發現了怎麼辦?要是那些人看見你,便要拖你去見姜夫人怎麼辦?”
“能直接武力解決嗎?——呃呵,玩笑、玩笑。咳嗯!見就見呗,我怕什麼,虧心的又不是我。”
“……好吧。”君澄境略顯無奈,“那到時需要我做什麼?”
李慕兒匪夷所思地看向他,哭笑不得:“大哥,事兒還沒到跟前呢,我(ai)不(唔)曉得(dei)啊。”異常的口音,不知為何,真有效地增強了吐槽的語氣。
“鳳梧話學得挺好。”君澄境點頭,似由衷地肯定。
“那是,畢竟就學了這一句。”李慕兒聳了下肩,傲嬌道。
……
就這樣有用的和沒用的“雜談”着,忽然,兩人感到有幾顆體積不小的水珠,砸在了自己臉上。
李慕兒下意識擡起頭:“不會吧……”
不妙的語氣還未散,隻見無數雨絲傾瀉而下,不過幾秒,便在天地間織起了一簾迷蒙的水幕。
雨之交響奏起的瞬間,君澄境以迅雷之勢築起了靈力屏障,但卻幾乎沒護到那位啥也不管,埋頭就往隔壁裁縫鋪寬檐下亂竄的、動如脫兔的大家閨秀……
裁縫鋪門前,李慕兒略帶抱怨地撣着身上的雨水,視線不經意撞上了旁邊那張寫滿無語的臉。
“幹嘛啊?”
君澄境看着她,重重地舒了口氣,沉默幾秒,最終别開了目光,“……沒事。”
李慕兒看向地面上那朵朵盛開的水花,生無可戀地閉上了眼睛,“好嘛,别說去李府探聽消息了,今晚是連休息的地方都夠嗆了……”
“你是又忘了我?”君澄境一邊用手抖了抖被濺濕的衣擺,一邊像是随口問道。
“嗯?”
君澄境停下動作,擡起頭,“我可以禦靈帶你,再用喚靈術請下一片葉來為我們遮雨,豈不好?”
李慕兒想都沒想,搖搖頭,“我還以為有什麼好主意呢,真是,今兒耗的氣力還不夠多啊,你不嫌累,我都替你累了。甭麻煩啦,待這兒挺好,沒風也淋不着雨。”說着,她向後看了一眼,選定位置,便率性地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