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澄境有些無奈地點點頭：“沒錯，不過極少。還有，靈器的性子可能與主人相同，也可能相反，所以可得在其靈識生成前，好好‘教訓’它。”

李慕兒略顯呆愣眨了眨眼睛，似在嘗試消化一個意外新奇的知識點。她再次喚出了自己的靈器，看着它，心裡嘀咕：“這咋地，跟養孩子一樣，言傳身教要趁早啊……”

她轉回頭，看向身邊人的眼神帶着些許探究意味，“那你一看就是訓‘靈’有方的人啊，要不傳授些經驗給我？”

“我是覆車之鑒，”君澄境脫口而出，“清塵和我一樣，性格古怪，陰晴莫測。”

“……”李慕兒成功壓住了嘴角，“咋這麼說，我看它平日裡可得力了。”

“偶爾，也‘造反’。”君澄境點了下頭，令人覺到莫名的認真，似在嚴肅提醒她：對此不要掉以輕心。

好吧，我有些被唬着了……

她遲疑了一下，接着問道：“靈器為什麼會忤逆主人呢，一般是啥情況下？”

“就清塵而言，鬧脾氣時，不是為了自己本身，就是因為……它主人我，做了有負自己本意的事。”

“哇，”李慕兒下意識贊歎，“那你這‘孩兒’老貼心了。”

君澄境笑笑，對此不置可否。“還是‘逆子’時居多。”

“那個，我還想問，靈器名字除了字面意義外，另有什麼實際的用處嗎？”說之前，李慕兒便“沒來由”地覺得，這問題似有點不合時宜的“膚淺”。不過對于這莫名其妙的“庸人感覺”，她根本不屑一顧。

幹嘛呀？我“膚淺”我快樂。凡事要沒點實際的好處，那不白瞎嘛。

君澄境答道：“靈器的名号，是為了防萬一，若遇危機之時，主人無法調用靈力，隻要在口中或心中喚一聲，靈器便會出現，用盡以往所受的滋養，将自身煉化為實體，拼‘命’護你最後一次。”

就這樣，問題在李慕兒體内兩個靈魂那隐晦的“不合”中被提出，緊接着便又在其達成勉強的和解時，得到了回應。

“靈器，不是本就是‘實體’嗎——哦對，那也是以靈力凝成的。”李慕兒莫名其妙對自己的劍尬笑了一下。“……你說的最後一次是什麼意思？”

“在确保主人周全後，它便将徹底斷絕靈性，化成實體，這就相當于人失了神魂，空留一副‘形象’；從此隻能稱作是器物，而非‘靈器’。”

“而人這一生，隻會擁有一件靈器……‘器’和人一樣，一旦湮滅，便再無法複生……難怪你稱之為，‘拼命’。”她看着紫銀劍，似感慨地喃喃道。

但接着，便跳轉至下個問題：“那平常滋養靈器，靠的是？”

“培養靈器不用刻意做什麼，它每時每秒陪伴着你，自會感受、收藏你的種種情思、意念與真氣靈力，從而蘊化自身靈識和‘功底’。”

“噢，主人，那這不就是取了你身、心的一小部分力量，分離出另個近似完整生命體的存在嘛。”伊依習慣性地直接說出自己即時的想法，“某種程度上，還真跟你說的一樣，是有些像養孩子……”

李慕兒苦笑，從心裡外溢了一絲于嘴角。“可這把劍将要接受的是兩個‘心’，這該如何是好呢？”

“……關于這個，她好像倒沒什麼要求。要不我再去問問？”狐狸輕輕拍了拍主人的肩膀。

“别了，這又不急，等晚上我和她親自聊聊更好。”

君李二人就這樣不約而同地沉默了。直到普濟醫館的招牌出現在視線範圍内，君澄境看向她，略顯局促：“慕兒，那個……”

李慕兒轉過頭，不解地打量了他一下，“幹嘛？突然支支吾吾的。”

“就是……”君澄境忽然顯得似有些心虛，“咳，就是我們如今真氣互通，為免不必要的麻煩和誤會，我們是不是都将氣息收斂比較好。”

“哦，就這啊？”李慕兒遲疑了一下，哭笑不得，“我以為啥大事呢。”

君澄境幹巴巴的“嗯”了一聲，随之收斂了氣息。“我在書上讀到過，隻要雙方都有一樣的意願，那他們互通的氣息還是有方法分離的，就是……”

“大哥，有什麼就說呗，”李慕兒故作不耐煩，“這還是處事利落妥當的境師兄嘛。”

“就是那好像并非什麼正經的路子，且有損元真。”

“嘛呀，那什麼書啊？什麼‘不正經’的書籍會得你的青眼嘞？”李慕兒的語氣耐人尋味，驚訝是真的，揶揄也是。

君澄境無奈地看了她一眼，“……小時候忘了在哪兒撿的，後來被師叔看見，立馬就給繳了。所以我懷疑不是正經書。”

李慕兒無語，抿了抿嘴，“所以呢？”

君澄境似乎咽了下唾沫，神情中浮現的心虛甚至歉疚愈發明顯。

“詳細方法我不記得了，但你别急，我會盡快找到分離氣息的方法。”說着，他轉頭正視她，眼神堅定，語氣也變成了同樣平靜卻鄭重的承諾，“發生這種意外全因我的疏忽，我不會讓這事毀了你的清譽。”

看見他那正氣凜然的樣子，李慕兒心情複雜。“可如果你做不到呢？”兩個靈魂同時發出這個問題，但分别所懷的情緒。卻不盡相同。

君澄境直接被她這脫口而出的一句給噎住了。良久，才應道：“我會盡全力，如果最後真的無法……”然而到這，他又哽住了。

李慕兒随之移開了目光，聳肩笑笑，“唉呀行啦，我不會揪着這不放，趁機訛你的——暫時不會。要訛，也是等你在期和站穩了腳，有個幾兩銀子傍身了，我才好訛呀～”

她略誇張地擡眉壞笑，明目張膽沖他大聲盤算，然而君澄境卻一點也不（想）“識時務”，還是那一本正經的“倔”樣兒，“若你不介意，我們也可以讓甯熠幫忙，他的眼界和愛好比我廣闊得多，定能補我之不逮。”

“嗯，那好啊。”李慕兒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看似漫不經心地轉頭看向别處，實則是去到他的視線範圍之外，輕輕翻了個原因複雜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