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亮了,她的臉色竟然比睡覺之前還差。
而且她的靈力也沒有恢複,查看自己的魂識也變得十分透明虛弱,她的全身又重新變得冰冷。
時愉忍住身體想打寒戰的沖動,她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隻能暫且歸咎于是自己沒休息好。
殊不知,身體出現這樣的情況是因為她大難不死之後還必須時不時在褚枭的魂域裡滋養,更需要褚枭給她傳輸靈力促進她身體中的血液流通并且護住她的心脈。
事情總是在猝不及防地到來。
時愉還沒從夢魇中緩過神來,就聽到有整齊劃一的軍械聲傳來,伴随着一聲聲渾厚的叫喊聲:
“所有人都速速出來!軍營巡查!”
聽得時愉心中一凜,道還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蒼境的速度竟然這麼快,今早就查到獨立坊來了。
好在抓的不是她。
她定了定神,走了出去,混在其他人之中,排隊接受着審查。
時愉給自己編了個身世,她昨日還在草棚裡找到了一個蒼境的身份符,于是順利地蒙混過關了。
等到蒼境兵一一排查完其他人,她便僥幸地準備回草棚繼續躲着。
但她還是有些怕被獨立坊的其他人追問,所以走得很快,風風火火地現行離開,避免走慢了要和其他人打照面的情況發生。
很快她便回到草棚,但也不敢就此安穩休息,于是她開始在地上找有沒有什麼東西可以防身。
時愉微微伏低了身子,眼睛看着地面一寸一寸地找,慢慢往後退着。
她專心緻志地扒拉開地上的草屑等等一衆雜物,尋找着堅硬又細小的石頭,扒拉開一片就繼續往後推着扒拉新的地方,很快就捏了好幾個碎石在手上。
她找得越發認真,然而突然因為什麼東西止了步。
她好像撞到了什麼東西,像是一堵牆,硬邦邦的。可是……記憶中這件草棚不該有牆啊?
時愉愣住了,一動不動,就在這一瞬間,她想到一個可能,吓得她全身寒毛豎了起來。
她還來不及反應,一隻手便鎖住了她的腰身。然後頭頂傳來一道熟悉的,讓人不寒而栗的聲音:
“找到你了,還想跑去哪裡?”
時愉的心狠狠一顫,手中捏着的那幾顆碎石瞬間掉落在地,發出清脆的響聲,她聽到這一響聲後狠狠一個激靈。
此刻她才滞後性地嗅到了熟悉的琥珀香,似乎身後那人的身份已經呼之欲出了,但時愉不死心地埋着頭用眼睛去瞟自己的身後。
看到自己腿後的黑色袍角,她甚至在看清的一瞬間就仿佛體會到了那袍角熟悉的冰冷溫度。
——是,是褚枭,真的是他。
認清現實的這一瞬間,時愉的雙腿立刻就軟了,她幾乎要暈倒,然後又因為褚枭橫在她腰上的手臂又被緊緊支撐着保持站立。
褚枭将腿軟的時愉扳過來正對着自己,時愉的下巴被狠狠掐住,她被迫擡起頭來對上他猩紅的雙眼,然後就被吓得狠狠一顫。
褚枭緊繃的嘴說出無比冰冷的字眼:“我說過,你跑不了!”
他說後半句時狠狠一壓眉,眼神狠厲,其中的恨意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濃烈。他死死地盯着時愉,咬着自己的後槽牙。
他實在是恨極了她。
時愉被他這副樣子吓得說不出話。她掙紮不過,漸漸放棄抵抗,就着褚枭攥着她的力道軟軟地站在他懷裡,身體一下一下地抖着。
此時褚枭身後跟着覃耕等人。
沒人能放心得下重傷未愈的尊主在外面這樣奔波,還一直透支自己的靈力尋找留在時愉魂識中的他的魂識。
他們此時見到活着的時愉都吓了一大跳,同時也明白過來尊主為什麼要剛剛醒就不顧傷勢地跑出來四處搜人。
時愉不知道褚枭是如何找到自己的,她身上甚至都已經沒了他下的禁制,他為何還是能找到她,還是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内。
但其實之所以褚枭并沒有給時愉下新的禁制,是因為他直接将自己的魂識中的一魄融入了時愉的魂識之中。
這樣他才能将時愉的魂識補齊,而且未來若是時愉再度身死,他也能根據自己的魄找到她四散的魂識。
這樣一來,隻要魂識不散,時愉就不會死。
所以時愉去任何地方他都能找到,隻是時間問題罷了。讓人封鎖出境口,不是怕找不到她,而是怕她跑遠,還因為隐秘的擔心,畢竟若是她跑出去了,等着時愉的是那群虎視眈眈的神秘人。
褚枭在今晨日出前就醒了,他重傷在床,醫修為他治傷忙了一夜,卻也堪堪隻包紮好他身體上的傷,而他心口那枚暗器,因為傷得太深,所以就連蒼境軍營中經驗最豐富的醫修都束手無策。
誰也不敢承擔貿然将蒼境之主心口極深的那枚釘子拔除的風險。
所以到現在那東西還暫時留在他的心口裡。
而且褚枭還執意不等醫修為那處傷口做表面的清理和治療,現在他的胸口的衣服下面都還是一片血肉模糊。
這樣的清晰的痛感随時随地都在提醒他,時愉在他眼巴巴地保護她時,一掌打向了他胸口的這個事實。
褚枭心髒絞痛。
不知是因為那釘子還是因為心中始終無法平息的激烈情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