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息、兩息……數十秒過去了,時愉都毫無反應。
“啊!”破血刀倏然劃破沁夢樹妖脖子上的皮膚,沾染上綠色的血液,樹妖一個腿軟跌在地上。
褚枭咬着牙凝視他,“她、還、沒、醒!”
冷峻的眉宇間殺意凝結,樹妖隻覺如五雷轟頂。
“不、不可能啊……不是我了,我沒幹其他的了!饒命啊大人!”樹妖開始向褚枭跪地求饒,頭頂上的樹葉随着他的動作大把大把地簌簌落地。
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褚枭都不為所動,眼看着刀刃逐漸向樹妖逼近……時愉突然醒了。
要不是看那樹妖真的快被褚枭殺了,時愉是不會這麼快睜開眼睛的。
樹妖沒有耍什麼花招,所以時愉方才确實是醒了。
但是她首先反應過來的,是她那夢境有多麼荒唐!多麼見不得人!
而且她發誓,若是褚枭知道了她的夢境,肯定會怒不可遏、大開殺戒!
萬一褚枭已經知道了怎麼辦?
聽他和那樹妖的對話,樹妖對他言聽計從,會不會已經把她的夢一五一十地交代給褚枭了?
怎麼辦?
她一定會又把暴君給得罪了的!
所以她根本不敢睜眼,因為腦子裡一團亂麻,思維還停留在夢裡,沒辦法短時間内想好該怎麼應對。
然而褚枭動不動就讓人死,她隻能被迫睜眼。
“醒了?”
時愉一睜開眼,入目就是一臉急色的褚枭。
還有他眉心實在醒目的血。
他怎麼總把自己搞成這種酷似惡鬼的模樣?
時愉腹诽。
這麼久了,她依然對于和暴君對視這件事感到不适,所以她極快地别開了眼,又坐起來想從褚枭懷裡離開。
樹妖比他倆還激動,“她她她……她醒了!我就說吧我什麼都沒幹呐,放過我吧大人!”
然而無人理會他。
因為褚枭和時愉此時正在幹瞪眼。
方才時愉想從他懷裡退出來,但是褚枭抱得緊緊的,一點手都不松。
直到時愉的面色冷了下來,褚枭才松了手,他力度一小,時愉馬上就從他懷裡退了出來站起來。
樹妖又開始吆喝求饒。
時愉這才注意到眼前形貌怪異的樹妖,她有些驚訝,小小地龇了一下牙,暗自稱奇。
而褚枭本就因為方才和時愉之間的小插曲而心情糟糕,此刻被他聒噪的聲音一吵就更加煩躁。
于是破血刀從沁夢樹妖的脖子旁邊移開,然而樹妖還來不及高興,破血刀就又咻的一下飛到他的頭頂上方,朝着他迎面砍了下來——
“啊——”樹妖猝不及防,那叫聲凄厲,聽得時愉都不禁打了個寒戰。
好在那刀并沒有真的劈下去,樹妖睜開眼睛,那刀就虛虛地貼着他的鼻尖,吓得他瞳孔緊縮。
褚枭已經站了起來,用寬大袖袍将時愉護在他身後。
“老實交代,你究竟對我們做了什麼?”
沾着自己血的刀淩空指額頭,沁夢樹妖不敢有任何隐瞞。
“我隻是無聊,讓你們進入夢境,我在外面看。其他什麼都沒做!而且這樣對你們的身體也是沒有害處的!”
樹妖求生欲極強,語速極快地補充了後面那幾句話。
褚枭根本不信他,已經将手擡至時愉額頂,再度檢查她的身體。
他突然的動作讓時愉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一副害怕的樣子。
她下意識地以為褚枭要對自己做什麼不好的事情,然而隻是有熟悉的暖流從她的頭頂流至全身,慢慢地她冰涼的指尖都變得溫熱。
褚枭面無表情地看着她害怕的神情,心裡像被針紮了一下。
假裝沒察覺到時愉下意識的害怕,他轉頭看向樹妖。
看過時愉身體後,他勉強信了樹妖說的對他們的身體沒有傷害這件事。
破血刀終于被他收走,樹妖一瞬間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氣,地上厚厚的樹葉翩翩飛起來托住他的身體。
但是褚枭并不會輕易放過他。
隻見褚枭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你……”,他詭異地停頓了一下,又讓樹妖的心髒開始噔噔地跳了起來。
“你……看我們的夢境……”
“好看嗎?”褚枭聲音平穩,話裡聽不出他的情緒。
這種情勢下稍微有眼色的人都能猜到,夢境被看完的人不可能有什麼好心情。
然而沁夢樹妖過往幾百年都可能見不到一個人,所以聽不出來褚枭話裡的陰陽怪氣,他撲閃着着一雙無辜的大眼睛,很誠實地答了。
“挺有意思的啊。”
時愉倒吸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