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愉呼吸輕了些,盯着醫修。
隻見醫修将手指搭在褚枭脈搏之上,然後起身查看了他的靈府。
“這位少君魂識紊亂,應當還在回憶之中。”
“他可有其他外傷?”時愉問。
醫修搖頭,“最初有幾處雷陣造成的細小傷口,但是這位少君自愈力強悍,現在看已經全部愈合了。”
時愉颔首,神色複雜。
她想不通,為何褚枭到現在都沒醒,他不是很強悍嗎,究竟是什麼回憶将他困住了?
*
此處是容府,羲冉冉和容煥回了各自的住處,時愉和褚枭各自被安排了一間房,因為褚枭還沒醒所以容父派了一名小厮看着他。
冉冉醒了之後來找時愉說了會兒話,她起先還詫異時愉的強大同伴竟然還未醒,也驚訝時愉竟然一副一點擔心都沒有的樣子。
當時時愉隻靠吞口水緩緩自己發緊的嗓子眼,然後平靜地沖羲冉冉說:“對,我不擔心。”
冉冉偷偷看了好幾眼,也沒從她臉上看到任何淡定之外的神色。
等到羲冉冉離開,她便如常洗漱上床睡覺。
等到第二天天亮,她從從容容地起了身。
然後得知了小厮帶來的消息——褚枭還未醒。
他們同行而來,他遲遲未醒,她理應去看看。
“時愉姑娘,你來了。”醫修見到時愉,沖她簡單拱手。
時愉點點頭,随意地看向床上的暴君。
就這麼一眼,她就感覺自己唇齒下颚瞬間僵硬了。
她太不習慣了,就算是他們之前同床共枕的時候她也未曾見過暴君閉着眼睛睡着的樣子,熔泉洞受了重傷她醒來時也隻看到醒着的褚枭,後來在主帳那段時間也從來是她先睡,醒來後看到他睜着眼守着自己。
“他為何還沒醒?”
“也許,是回憶太過痛苦……也可能,是痛苦的回憶太多。”
醫修拿捏不準原因,面對時愉他感到愧疚,畢竟這是他們瓊境的貴客,他卻對此無能為力。
時愉沒有回應,隻是慢慢走到了褚枭的床邊。
過了一會兒,她問:“我的魂識進他的靈府,帶他出來,可會有用?”
醫修下意識皺起眉,“靈府本能地排斥他人的魂識,一般是不容他人的魂識進的,這……”
時愉打斷他,聲音平靜:“你隻說,此法可會有用?”
醫修沉默了,思考半晌,點了頭:“按理來說這是個法子,這位少君一天一夜都無法從回憶走出來,想必是自己無法想起現實之事,若是有人進去告訴他,應是能醒。”
時愉得到肯定答案,點點頭,然後轉身對醫修道:“那将他扶起來吧。”
…………
“将此事告訴冉冉,然後請所有人都出去,不要進來打擾。”
時愉對醫修說完這句話之後就将額頭緩緩貼近了褚枭的額頭,像之前他們短暫神魂相交那次一樣,兩個眉心相觸,綻放出白色靈光。
*
時愉沒想到,在褚枭回憶裡首先看到的竟然是自己。
她的魂識進入褚枭的靈府後,他的靈府隻稍微抵抗了一瞬就接納了她。
搜尋一圈,在一個角落看到了蜷縮成一團的黑色魂識。
朦胧的光暈中,時愉一眼就看見躺在床上滿身是血、毫無生氣的自己。
——這裡是蒼境尊主府的主帳,是她……自戕的那一天。
跪在床邊蜷縮成一團看不見臉的那個身影,是褚枭。
愣了一下,時愉才遊走過去,走近時才看到自己周身被圍繞的玄色魔功,和被包紮上的脖子。
她控制不住地去看褚枭——姿勢奇怪的褚枭。
看到之後心口不禁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