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人而已,她遇到的多了。時愉在心底安撫自己。
她小時候不知有多少次因為長得乖巧被那些人牙子抓去,不知要幹什麼勾當。每次被抓之後她都假裝乖順或者蠢笨不知,趁他們放松不備再趁機逃走。
所以,她必須要假裝不知道這人要吃了自己。
這裡是他吃人的地方,她得先找借口離開這裡再說。
“那個那個……你不用跟着我一起,外面冷,我自己去就行,馬上就回來。”小時愉扯着嗓子道。
但是男童還是跟了上去。
小時愉心中更确定他對自己圖謀不軌,也更加害怕,跑了起來。
褚枭也跟着她跑。
男童比她高整整一個頭,時愉覺得自己肯定跑不過他的,于是反手丢出一枚暗器。
男童沒見識過靈器,但是本能地一躲,于是那暗器在地上砸出一個小坑。
他腳步微滞,懵懂地看着驚恐的時愉,沒什麼表情,仿若不知道她在攻擊自己。
魂識時愉這下明白自己為什麼跑了。
不過以她現在的角度來看應該是自己誤會了褚枭,他看起來并沒有要傷害自己。
然而褚枭這樣的表情在小時愉眼裡就是自己偷襲不成激怒了他,所以她又掏出另外幾枚暗器來,迎面向褚枭擲過去。
這個時期的時愉遠不及四百多年後的時愉熟練,所以扔過去的暗器沒那麼精準也沒那麼隐蔽,但是勝在量多,所以褚枭看上去避無可避。
不過這次他也根本沒躲,呲呲幾枚刃具刺入肉裡,弄得少年險些跪地,可他卻沒有什麼反應。
褚枭愣了一會兒才感受到疼痛。
這下他有些感受到時愉對自己的敵意了,因為她跟那些兇獸一樣,讓他感覺到了痛,雖然這點痛跟那些畜生撕咬骨肉的痛比起來不值一提。
但是他還是不懂,不懂為什麼眼前這個跟自己很像的東西為什麼突然要襲擊自己了。
時愉也很疑惑,她做好了跑或者繼續跟他打的準備,卻一眨眼發現他什麼都不做傻傻地站在那裡。
但他停下對于自己來說是件好事,故而時愉拔腿就往外面跑。
誰知道,一陣風聲吹過,她奔跑的過程中,感覺到幾根堅硬冰冷的指骨鉗緊了自己的手腕,然後她就被拽得一頓,再跑不了。
一看,果然是褚枭。
時愉吓得臉色發白,渾身抖得像篩子,脖子都縮了起來,用另一隻手幫着去扯都沒辦法将自己的手解救出來。
“放,放過我,我不好吃的!我又瘦又臭,我不洗澡!别吃我……”小時愉死死閉着眼睛求饒,不敢看男童。
魂識時愉在一旁看着有些發笑,原來自己是以為褚枭要吃自己才跑的。
真是荒謬,暴君再怎麼沒有人性都不會吃人。
她記不起來自己為何這樣想了,但是記起來自己幼時有段時間似乎是做過很長一段時間有關食人魔的夢。
難不成,她忘了遇見過褚枭的就是事就是因為這個?
她幼時因為弱小和無人保護常常經曆很不好的事,導緻她夜夜困在夢魇之中。
後來她漸漸學着騙自己去改變自己的記憶。
比如,她曾看到其他小童被賣作禁脔日日受人折磨,她便夜夜夢到自己和他們一樣,亦或是一直作為一個旁觀者去體會幫不到他們的無能為力。
她便騙自己,這些小童并沒有被當做禁脔而是被好好收養了。
又比如,她曾經被抓了逃走失敗,所以被關起來打了好幾天,後來被救出去便夜夜夢見自己被打。隻能默默地篡改記憶,選擇性遺忘。
小時候的她将這種方法當做救命稻草,事事都這樣騙自己。
後來長大見識得多了精神才變得強大,對小時候的夢魇有的淡忘,有的釋懷。
所以對于這段記憶,或許是她回去之後對于男童吃人的夢魇太深,她用了這個方法去逼自己當作什麼都沒發生,後來便真的忘了。
褚枭本就頭一次見到同類,頭一次聽見人說話,方才都是勉勉強強聽懂時愉的問題,現在毫無前因後果,他搞不明白時愉在說什麼。
他隻聽到,她說放過她。
放?
于是褚枭将小時愉的手一拉,将她拉得離自己更近了些,然後将人抱了起來。
時愉吓得整個人都開始眩暈,她瘋狂掙紮,卻被抱得死死的,然後發現自己很快又被放下。
屁股沒過幾秒就有了冰冷的觸感,時愉亂舞的手腳頓在空中,她掀起眼簾發現自己正對着男童手臂連接身體的那個位置,那裡恰好被嵌進了一枚她打進去的小暗器,暗紅色的血浸透男童髒污的衣服。
“……!”
這個距離就離男童的嘴很近啊!他稍微低頭就能咬到她!
褚枭聽到她說“放過我”,以為她讓他把自己放到一邊去。
他将人放下後沒松手,時愉坐到地上又開始掙紮起來,還用腳蹬他,但他也沒松。
時愉早在睜開眼睛之後就又不敢看了,現在她看不見,也掙紮不過,已經開始想象身上馬上就要被狠狠咬一口的感覺了。
但是她掙紮半天,除了動不了之外,沒有别的觸感。
時愉石化了,有點想裝死。
但是不敢裝死。
所以時愉慢慢動起眼皮,視死如歸般睜開一條小縫,在虛虛的霧感下朝男童看過去。
還好,男童沒有張着血盆大口。
沒有見到想象中的吓人場景,時愉微微松了口氣。
“你,你要吃我了嗎?”
虛晃中的男童影子似乎是搖了搖頭。
“?”他不吃?
還是過會兒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