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系統給的提示,那就得想辦法多壓榨點價值出來,林瑾卿毫無道德束縛地想,絲毫沒有即将成為路燈挂件*的自覺。
林瑾卿最終還是沒要滑雪闆,安東尼奧就自己給綁上了。
新生的路燈挂件跟在安東尼奧身後,蓬松的雪層被他踩着滑雪闆壓出了一段稍平的路來,林瑾卿不用費勁地趟雪行走。
她埋頭趕路,試圖通過思考來麻痹對于左腳傷處的痛感。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覺得安東尼奧臉上露出來的地方,比初見時稍微有些……紫了?
安東尼奧是很明顯的白種人,林瑾卿在山洞中就發現,他的膚色簡直白得發亮。剛才出發前的那一瞥隻能看到墨鏡圍巾遮掩下的一小塊皮膚,但她依然可以确信,一開始他并不是這個顔色。
為防雪盲,林瑾卿趕路時也戴上了墨鏡。然而灰黑色的鏡片隻會降低她視野的亮度,并不會帶來原來沒有的顔色。安東尼奧現在看起來并不是受墨鏡影響後的灰,反而透出一種奇怪的藍紫色。墨鏡加深了色調後,這種藍紫色更加明顯,雖說不至于讓他變成阿○達,但至少讓這種顔色到了肉眼可見的程度。
林瑾卿可以肯定,這種顔色絕不是凍出來的。
她自己臉上也有一塊遮不到的地方,先前她冷得懷疑人生,甚至一度覺得自己的臉快被凍爛了。結果剛才修整時她偷偷拿出了那個金屬水壺照了照,發現臉上隻是紅了,壓根沒有想象中的嚴重。
林瑾卿那時還美滋滋地想,是不是系統偷偷給她疊了個耐寒抗凍buff。
所以由此可見,即便他那是凍的,也該是先紅再紫。紫色疊着紅包出現時至少會比紅色要深,而不是像他那種淺淡且透着藍的顔色。
林瑾卿沉默地跟在他後面,感覺雞皮疙瘩一層一層地在身上炸了起來。
安東尼奧會是敵人嗎?
他不是人也不是NPC,林瑾卿不知道他是個什麼;
他總是熱情友好的樣子,迄今為止林瑾卿還沒見他流露出任何負面情緒;
他似乎不需要進食;
他身上存在着奇怪的屏蔽詞機制;
他的膚色似乎在緩慢地變紫……
他是什麼東西?
他到底能不能信任?
……
這片冰原最近天氣不是很好,不是在下雪就是陰着。沒有陽光,林瑾卿就沒法通過光線判斷方向,安東尼奧的指南針又壞了,他們隻能随便找了個方向然後直走。得虧林瑾卿能靠副本進度條這個外挂來打小抄,不然兩人早就迷失在了這茫茫雪域中。
又過了大概一個多小時,林瑾卿徹底沒力氣動彈了。
她彎腰抓了把雪團成球,用盡全身力氣砸到安東尼奧腳邊,然後蹲在原地,把口鼻捂進毛絨絨的帽子邊緣大口換氣。
她累壞了。
寒冷麻痹了肢體末端的知覺,但所有她能感受到的身體部位都酸痛乏力。她的手腳抖得更加厲害,僅僅是捏實雪團的動作她都幾乎無法操作,最後是雙手捧雪,虛握成碗狀大力互砸才勉強砸出一團……一坨能用的實心雪塊。
林瑾卿最後還是沒忍住,一屁股坐了下來。理智上她很清楚運動至力竭時最好不要馬上坐下,另一方面她又忍不住覺得反正是在副本裡,能不能出得去都得另說呢,誰還他娘的會在乎走累了是蹲還是坐啊!
擺!都可以擺!
如果不是怕等會兒爬不起來,真想直接躺進雪地裡睡一覺啊……
安東尼奧的體力比四體不勤的林瑾卿要強上太多,即使是作為破冰的先鋒頂在前面,林瑾卿用雪球喊他時,他也領先了足有七八米。等他折回來時,看到的就是林瑾卿坐在雪地裡放空的模樣。
亞洲女孩表情空洞,目光呆滞,除了會喘氣以外看起來簡直不像個活物。安東尼奧覺得她這樣像個沒有靈魂的、蠟像一類的什麼東西。
他三步并作兩步地趕上前來,大聲關心他唯一的夥伴:“嘿——翠花!你看起來好像不太妙!需要幫忙嗎——”
人偶般的女孩這才緩慢地擡頭看向他,然後又像發條用盡一樣呆滞地愣在了原地。
安東尼奧輕輕搖晃她的肩膀:“老天啊你還好嗎翠花!你看起來非常累,天哪——或許我們早就應該休息一下的……”
發條玩偶猛地活了過來(安東尼奧覺得她好像經常這樣突然走神又突然回神)。她沒摘墨鏡,半張臉嵌在帽子毛絨絨的滾邊裡看不清表情,安東尼奧覺得她可能是體力透支,沒法及時回話。
林瑾卿聽見自己做夢般的聲音:“……我沒事。”
她艱難地從急促的呼吸中擠出回話:“我就是……走得……有點久……”
“我、我太累了……”
安東尼奧恍然大悟,撓撓戴着帽子的腦袋,傻呵呵地笑了起來:“哎呀,吓我一跳,我還以為你剛才出什麼事了呢。”
他也在林瑾卿旁邊坐了下來,圍巾和墨鏡覆蓋之外的那一小塊皮膚青紫宛如僵屍,此刻正因為笑容而堆起幾層褶子:“啊哈哈哈哈哈——沒事就好!沒事就太好啦!”
林瑾卿墨鏡遮掩下的瞳孔驟然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