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伏連綿的墨綠大山雲霧缭繞,劉大倉皇地在山林中奔行。
劉大是個獵戶,每年秋季,他同村裡的其他獵戶都要一起進山打獵,多多獵一些野獸,不管是肉還是皮都能賣錢,若是賣不出去的自己家裡也能吃用。
幾日前,他跟村子裡的其他人一起進了山。山叫雲霧山,是他們村子附近最深的山,山中野獸無數,隻要進山,就不會空手而歸。
據說,雲霧山深處更是有奇珍異獸,上百年的老山參、千年靈芝,甚至傳說中的仙草都能找到。
但村子裡卻沒有一個人敢進入雲霧山深處,每年入山捕獵,都隻敢在雲霧山邊緣活動。
原因很簡單,村裡的老人說過,雲霧山深處不僅遍布猛獸,更有山精野怪,不知道多少好手進了雲霧山深處,再也沒有走出來過。
此刻,劉大心中悔恨無比,他就不該因為貪心,而脫離村中人進了這雲霧山深處!
腳下慌亂地跨過一根凸起的樹根,劉大轉頭看向自己身後,濃厚的白霧就像是鋪天蓋地的白紗,在風的裹挾下,朝着他逼近。
明明隻是雲霧山中最常見的霧氣,劉大卻恐懼極了。
眼看霧就要追上自己了,劉大把自己背簍中的獵物取了出來,是一隻白狐,雖然已經死了,皮毛依然蓬松潔白,就是為了獵到它,劉大才入了這雲霧山深處。
若是能将這白狐皮拿到城裡,少說也能賣十兩銀子。
劉大猶豫了一瞬,還是将白狐抛向了身後,頃刻,白狐就被大霧包裹,不停逼近的大霧停了下來,霧中傳來了嘎吱嘎吱的咀嚼聲。
劉大渾身汗毛豎起,拔腿就跑,這一路,他将自己此次進山獵到的所有獵物都抛了出去,每次能換來片刻喘息的時間,現在最後的白狐也丢出去了,下次白霧再追上來,他怕是隻能等死了。
一想到這裡,劉大的腳步更加倉皇,已然慌不擇路,一腳踩在厚厚的落葉上,沒想到竟然踩了個空,整個人朝前撲了出去,重重摔在了地上。
顧不得身上的疼痛,劉大手忙腳亂想要爬起來,繼續往前跑,轉頭一看,雙眼圓睜,那霧竟然就在他身後了,怎會如此?這霧這次怎麼來得這麼快?!
劉大不敢相信,與此同時,濃霧已經淹沒了他的雙腳,冰涼的東西握住了他的腳踝……
“當——”
古樸空靈的鈴聲在劉大耳邊響起。
“當——”
第二道鈴聲響起的時候,立刻就要把劉大吞噬的濃霧像是遇到了熱油一般,往後退去,劉大的腳踝一松。
他呆呆地看着眼前退卻的白霧,身後響起腳踩枯枝落葉的聲音,他轉過頭去,茂密的山林中,身穿白衣的人緩緩走來,他手中拿着古樸的銅鈴,輕輕搖晃,悠長的鈴聲再起,圍繞在周圍的霧氣再退,劉大睜大眼睛,喃喃道:“仙人!”
……
“這山洞是我昨日發現的,夜晚沒有野獸來洞裡過夜,應該還算安全,天快黑了,我們暫時在這裡避一避。”
雲霧山中的一處山洞中,周一看着對面拘謹的人解釋道。
又說:“我姓周,是山中一道人,你呢,如何稱呼?”
劉大忙不疊說:“小人叫劉大,住在山下溝子村,是個獵戶!”
方才仙人救了自己,接着把自己帶到了這個山洞裡,劉大聽說仙人就喜歡在山間山洞裡修煉,難道這裡是仙人修煉的地方。
他忍不住看看這個山洞,洞裡空空蕩蕩,并沒有人生活的痕迹,或許仙人并不需要吃飯睡覺。
這時候對面的仙人又問他,雖然話音有些奇怪,但還是能聽得懂,仙人問:“劉大?這是你的大名嗎?”
劉大點頭:“禀仙人,小人的大名就是劉大!”
周一默了默,心道這是什麼地方的口音,從未聽過,不過好在不至于跟某些地區的方言一樣,一句話都聽不懂。
說道:“劉大,我不是仙人,隻是一個道士,你叫我周道長就好。你也不用自稱小人,我們之間并沒有尊卑貴賤的分别。”
劉大唯唯應是:“是……小……劉大知道了。”
劉大微微擡頭,飛快地掃了眼坐在他對面的人,穿着白衣,即便隻看一眼,也看得出來那人跟他和村子裡的人都不一樣,具體哪裡不一樣,劉大說不出來,隻覺得這就是仙人的樣子。
而且仙……周道長搖一搖銅鈴就能驅退霧中的精怪,就算不是仙人,也一定是山中的高人!
劉大拘謹低頭的時候,周一也在打量他,越是打量,她心裡就越沉。
兩天前的清晨,周一離開道觀,到她常去的巨石上打坐修煉。所謂修煉,是她師父要求的,打她五歲開始就跟師父一起煉了,到二十六歲,已經成了習慣。雖然沒練出什麼名堂,但用來修身養性還是不錯的。
她的習慣是早上修煉一個小時,再回到觀裡吃早餐。
可那日不知怎麼回事,修煉過程中,丹田湧入暖流,她竟然産生炁感了!
要知道周一修煉了二十一年,從未有過炁感,别說她,就連她那已經壽終正寝的師父修煉了一輩子也沒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