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語氣誠懇,似是在為皇帝着想,接着說道:“實乃陛下洪福齊天,将士們用命,隻是……“他欲言又止,皺起眉頭。
姜韶見狀,立刻追問道:“隻是什麼?愛卿但說無妨。”
百姓們也安靜下來,好奇地看着大将軍,不知道他會說出什麼話來。
姜逸塵裝作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言辭懇切道:“隻是臣在邊關時,聽聞朝中有些許不利于陛下的言論,說是陛下此次犒賞三軍,過于豐厚,恐會引起百姓不滿。”說完便垂眸觀察着皇帝的反應,眼底深處藏着一抹算計。
姜韶聞言眉間微蹙,心中有些不悅,但并未當場發作,而是不動聲色地環顧四周,道:“哦?竟有此事?”
姜逸塵暗自得意,百姓們則開始小聲議論起來,王召陵聞言神色一凜,下意識地擡眼看了看大将軍,似是想說什麼卻又咽了回去——姜逸塵狼子野心,如今開始挾功自傲,對皇帝身邊的人挑撥離間了。
突然,囚車裡的蘇芝芝突然放聲大笑,笑聲中滿是凄然與憤恨,披散的頭發下,一雙眼睛透過囚車的小窗,死死地盯着姜逸塵:
“哈哈哈哈,陛下,您莫要被這賊人蒙蔽!”
她用力地搖晃着囚車内部的木欄,手腕被磨得鮮血淋漓也渾然不覺:“他通敵叛國,卻将功勞攬在自己身上,如此奸臣,陛下萬不可輕信啊!”
姜逸塵萬萬沒想到,蘇芝芝竟然真的敢當着姜韶的面把他捅出來,神色巨變,立刻上前至囚車前,指着蘇芝芝厲聲呵斥:
“死到臨頭還敢血口噴人!如果不是你在本将軍前往嘉古關的時候死纏爛打跟随,本将軍怕你死在半路上,這才心有不忍将你留在身邊,沒想到你卻恩将仇報,與狄戎暗中勾結!”
他轉頭看向姜韶的方向,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高呼道:“陛下,臣對朝廷忠心耿耿,絕無半句虛言,這毒婦是想拉臣下水啊!”
王召陵神色變幻不停,幾次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選擇沉默,隻是看向大将軍的眼神愈發複雜。
蘇芝芝發絲淩亂地黏在臉頰上,襯得面容愈發猙獰,繼續嘶聲力竭地控訴:“姜逸塵,事到如今你還在狡辯!”
她的眼眶欲裂,憤恨地看向圍觀百姓:“諸位父老鄉親,你們可知,這一戰能勝,是多少無辜的将士用命換來的!可他,為了一己私欲,想讓神女大人為他無償提供物資,竟……”
蘇芝芝說話間被情緒哽住話語,隻能不住地喘着粗氣。
姜逸塵眼神陰鸷,上前一步想打斷蘇芝芝的話,聲音卻有些顫抖:“陛下,這瘋婦胡言亂語,您千萬别信!”
他心虛地瞥了眼百姓,見衆人面露疑惑,忙不疊地繼續狡辯:“我對朝廷一片赤誠,日月可鑒呐!”
王召陵緊握的拳頭微微松開,深吸一口氣,終于忍不住開口:“陛下,末将……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姜韶見王召陵神色異樣,心中疑慮更甚,思忖片刻後擡手示意:“但說無妨。”
百姓們的目光在姜逸塵、王召陵和姜韶之間來回掃視,暗自猜測着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王召陵單膝跪地抱拳,猶豫再三還是決定說出真相,言辭懇切:“陛下,末将在邊關時曾發現一些端倪,大将軍他……”
他擡眸看向大将軍,觸及對方陰狠的眼神,不禁頓了頓,随即咬咬牙繼續道:“他與敵方将領有書信往來,然後嘉古關的防線就兩度被打開缺口,所以末将懷疑……”話語戛然而止,似是在斟酌用詞。
姜逸塵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慌忙打斷副将的話,指着他反咬一口:“你血口噴人!”
他又轉而面向皇帝,言辭鑿鑿,眼底卻閃過一抹驚慌:“末将對陛下忠心耿耿,日月可鑒,怎會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還請陛下明察!”
“是麼,你當真忠心耿耿,日月可鑒?”突然一個女聲自遠處傳來,聲音仿佛清晨山林間的潺潺溪流,清澈而靈動,又如黃莺出谷,婉轉悠揚:
“諸位莫要驚慌,吾此次前來,是為了揭穿奸佞小人的真面目。”
女子每一個字都像是被精心雕琢過,帶着一種難以言喻的魔力,讓人忍不住沉浸其中,所有人忽然寂靜,似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所震懾。
南悠悠自馬車裡緩緩而出,她身披霞光,似與天地融為一體,她身披霞帔,上繡龍鳳呈祥,珍珠玉石點綴其間,光芒熠熠,下着八寶緬地裙,裙擺上用金線繡着海水江崖圖案,行走間似有波濤湧動。
姜韶不禁站起身來,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南悠悠,滿是驚豔與贊歎。
百姓們更是紛紛下跪,口中皆喃喃着神女下凡,隻覺得神女所過之處,仿佛微風輕拂,帶來陣陣花香,衆人不知不覺,恍若置身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