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先生,怎麼了?”
這一句詢問就像是一盆冷水,兜頭澆下來,讓他瞬間清醒。
轉過身時,他的情緒已經收拾幹淨,如剛才那般,嘴角帶笑,像是最溫柔的紳士。
“沒什麼,剛才看錯了,以為是認識的故人。”
他對着追上來的嬌小姐如此解釋。
嬌小姐點頭,視線又在沈荊玉與他之間來回轉了轉,小心翼翼地試探,“那秦先生和沈小姐是青梅竹馬嗎?”
“是……”沈荊玉正想再一次挽上秦鶴景的胳膊,自然而然地拿話去堵紀明珠的問題,卻沒想到被秦鶴景不動聲色地避開。
秦鶴景微笑着,神色認真地解釋,“沈小姐是沈荊塵大帥的妹妹,我與大帥是十分要好的朋友,他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
“原是這樣。”紀明珠的那一雙鹿眼亮了起來,“那秦先生有喜歡的姑娘家嗎?”
“身處要職,不敢妄動安逸念頭,秦某暫時沒有成家的打算。”
“秦先生可真是個有擔當的男人,但是我爹爹說,有家才有國,秦先生大可不必如此嚴苛地要求自己,若有喜歡的姑娘也是可以考慮的。”
那一雙鹿眼羞澀地轉呀轉,落在他的身上一瞬又收回,面頰飛上嫣紅,羞赧得像是一株含羞草,若是旁人,定是忍不住被牽動心房,上手逗一逗的。
隻可惜,秦鶴景不是這“旁人”。
他微笑着,轉移開話題,“紀将軍可還安好?”
紀明珠“啊”了一聲,緩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眨了眨眼,“唔,我爹爹嗎?身體健朗的,多謝秦先生挂心啦。”
“那紀小姐來海城是為遊玩而來?”
“是,也不是。我們的祖宅在海城,實不相瞞,這一次我回來是代替爹爹祭拜祖先的,順帶應邀見見我的筆友。”紀明珠歎口氣,“隻是我爹他這個人,太過擔憂我,我出門他就恨不得叫親衛貼身護着我,回海城也是,倒是辛苦你們了。”
“紀小姐言重了,這并不辛苦。”
兩人走了一會,突然發覺身邊空蕩,秦鶴景回頭,隻見沈荊玉怔愣地站在原地,垂着頭不知在想什麼。
秦鶴景輕蹙了下眉,叫了一聲,“荊玉。”
沒得到回應。
“沈荊玉。”
秦鶴景又叫了聲。
她這才像是反應過來一般,擡起頭,走了過來。
走近了,秦鶴景瞧見她眸眶的一絲紅,頓了下,卻什麼都沒說。
“沈小姐,你怎麼了?”
紀明珠面上挂着一抹擔憂,詢問道。
“沒事,剛才沙子進了眼睛。”沈荊玉揉了揉眼睛,笑着答。
“痛嗎?我去給前面叫我管家給你拿水洗洗吧?”
“哎,不用……”
紀明珠卻已經快步走到前面去了。
“沈荊玉。”
秦鶴景叫她,聲線溫淡,“我說過,我不喜歡你,也不會考慮娶妻,國一日不安,不可高枕無憂,我與你兄長一樣,皆是背負使命,任何人任何事,都比不上它重要。”
“那剛才呢?”
沈荊玉的拳頭緩緩攥緊,再也忍不住,低聲問出口,“剛才你看到那個人是女孩吧,你在意她,對吧?”
秦鶴景皺眉,否認,“你看錯了。”
“我沒看錯。”她執拗且堅定,“秦鶴景,你在意她。”
秦鶴景沒跟她做這無謂的口舌之争,瞥了她一眼,隻道:“公事面前不得夾帶私人感情,你既然答應了你哥來幫忙,該怎麼做,我相信你比我清楚。”
“……我知道了。”
紀明珠再回來時,兩人都收拾好了情緒。
“給,這個拿來洗一洗眼睛。”
紀明珠将手中的小瓷杯遞了過來,沈荊玉推辭,“不用了,多謝紀小姐的好意,我已經好了。”
“真的嗎?”
她湊到她的跟前,仔仔細細地查看。
鹿眼濕漉漉的。
沈荊玉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忙小小地後退一步,“真的,剛才景哥哥已經幫我吹走沙子了。”
“那就好。”
紀明珠将瓷杯遞回給管家,笑得腼腆道:“其實我已經很久沒回來過海城了,上一次回來還是我尚未記事的小時候。今日二位能來接我,我特别高興,也特别不好意思。如果二位接下來有要事的話,可以先去忙,我爹那裡我會解釋。”
“哎呀,這說的什麼話呀。”
沈荊玉愣了下,瞬時反應過來,親親熱熱地将人胳膊摟住,“我今日就是奉了我哥的命令,專程來陪你的,怎麼可能會忙呢?”
“而且我還聽說,紀小姐去了外頭讀了幾年洋學,恰好我也是,前些日子剛回來,我想我們也會有很多共同話題的。”
“真的嗎?”
“那當然是真的啦。”沈荊玉俏皮地沖她眨眨眼,“不瞞你說,我一見你就特别投緣,剛才就是……逗逗你,你可别放在心上。”
“嗯嗯。”
紀明珠點頭,模樣很真誠。
“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