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啟把車開進時家車庫,兩層樓已經停得滿滿當當,隻剩一個離出口最近的空位。
時雨問來接他們的羅叔:“姑姑伯伯也來了?”
羅叔說:“都來了,等着您和姑爺呢。”
“姑爺”兩字說得順暢,陳啟聽着高興,回話都軟和了。
時雨把陳啟介紹給羅叔,羅叔叫他小陳總,他說:“您别客氣,叫我名字就行。”
羅叔微笑應下,招呼其他人去卸後備箱的禮物。
陳啟說:“有些大件兒我寄過來的,估摸着這兩天能到,到時還麻煩您幫忙簽收。”
羅叔答應:“哎,不麻煩,應該的。”
走出車庫,羅叔說:“姑爺下回再開車來,把車停門口就行,有人候着幫您停車呢。”
往常陳啟回陳家也是這個流程,車門一關,車鑰匙一抛,别的事不用他管。剛才有點緊張,開過了,幹脆自己去停車。
聽着羅叔這話,他也隻能客氣說:“多走幾步路而已,不是非得麻煩司機。”
羅叔笑容和藹,但說話毫不拐彎抹角:“小姐上一天班累了,落門口最好,下了車轉身就進屋了。”
陳啟微微一愣,他好像,被一個管家敲打了。
時雨說過,時家上下都對她很好,隻要聽說她回家,廚房不用吩咐就開始做好吃的,花房不用打招呼就把最好的鮮花擺出來。管家羅叔更是把她當半個親閨女,要什麼給什麼,嬌慣得很。
陳啟還在愣神,時雨打圓場說:“坐了一天,正好下地走走,羅叔你瞧你,把我說得多難伺候似的。”
“是我疏忽,”陳啟接受良好地笑一下,“下回記着了,堅決不讓濛濛受累。”
羅叔滿意一笑,把新姑爺請進前廳。
屋裡人不少,時雨的伯父、姑母一家都在。略過一眼,這邊是财經雜志常見的,對面是軍事頻道偶爾露臉的,氣質大不相同,長相卻有相似之處。
陳啟挨個認人,意外地沒聽到多少場面話,話題一直圍繞時雨和他自己展開。
晚餐席上,伯父讓侍者把他帶的紅酒倒上,邀陳啟同喝。陳啟不好拒絕,陪喝了好幾杯,直到時雨看不下去來阻止。
姑姑在旁調侃:“我們濛濛都會心疼人了。”
陳啟擡頭看時雨,眼神裡有詢問的意味。時雨接過酒杯,替他喝幹淨,同時也沒拂伯父的面子。
她喝酒謝辭一氣呵成,看得陳啟臉紅心熱,腦子裡就一個想法:上頭。
紅酒度數不算高,擋酒的時雨比酒還讓陳啟上頭。
家宴吃完了,轉去茶室,喝到最後陳啟還是暈乎的。羅叔給他安排客房,他本想拒絕,卻稀裡糊塗答應了,跟時雨走上二樓。
時雨說:“我住你對門,晚上有事可以喊羅叔,也可以喊我。”
陳啟“嗯”了聲,問時雨還有别的要說。
時雨搖頭:“明天見完你父母再聊,今晚睡個好覺,晚安。”
陳啟總覺得今晚不會就這樣倉促結束,可時雨說晚安,他隻好也應晚安。
客房有浴室,陳啟脫了衣服走進去,企圖用沖澡讓自己清醒。
像分手分得莫名其妙一樣,他們莫名其妙地變得親近。
陳啟後知後覺想起,他還有好多事情沒問到答案。他很懊惱,恨自己沒出息,被時雨撩撥兩下就忙不疊滾下陷阱。
他甚至沒等到時雨說出那個“不得已的理由”,也不清楚時雨是缺結婚對象正好找上他,還是舊情複熾。
原來時雨釣到他這條魚隻需要略施手段,郵件、舊舞裙、甘願過敏、撤回的晚安還有月老殿求的上上大吉。
他把這些事發給周展宇,周展宇陰陽怪氣回複:“她好愛你,世界上最愛你,夠了沒?”
她好愛我,真的嗎?
愛我為什麼分手,又為什麼在需要聯姻的時候才想起我呢。
陳啟被胡思亂想折磨,吹完頭走回床沿,連床上異常拱起的一團都沒發現。
全屋有地暖,時雨沒穿鞋,光着的腳走在地闆上沒聲音。出房間之前,她看着鏡子裡的自己,想象陳啟會是什麼表情。
水聲停了,時雨一步一步數着陳啟的步伐,心懸到嗓子眼。
被子下是一個黑暗的世界,時雨什麼都看不見,隻能隔着絨被聽外部聲響。
從腳步聲推測,陳啟已經站在床邊。他沒有猶豫地揭開絨被,時雨眼前忽而一亮,上半身暴露在昏黃的落地燈光裡。
滴答滴答,是兩個人心裡的秒針在走。
陳啟仿佛宕機了,停在那裡一動不動。時雨渾身不自在,默默地拽回被子,蓋在自己身上。
“有點冷。”她說。
陳啟還沒消化半分鐘前看到的一幕。
時雨穿着白色細吊帶短裙,胸前有恰到好處的布料褶皺。對于勾引人這件事,她沒什麼天分,還很難為情,雙腿都不知道往哪裡擺。
可就是這麼生疏的模樣,在陳啟眼裡好勾人。
四目相對足有一分鐘,陳啟才擡起手,攥住被子往下拽。
“冷嗎?”他啞着嗓音說,“穿這麼少,我以為你很熱。”
被子輕輕一扯就松了,時雨勾着陳啟的脖子坐起身,自下而上望進他的眼眸。
他被時雨的動作吓一跳,臉色瞬間爆紅,就像什麼都沒經曆過的高中生。
而事實上,他第一次經曆是時雨,最後一次也是。
時雨出汗了,水珠順着鎖骨流進吊帶縫隙。不太貼合的布料鑽入空氣,吸引陳啟注視。
隻一眼,陳啟感覺自己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