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島深夜,孟英在兩面環窗的寬敞病房中醒來。
窗簾遮了城市燈光,病房裡豎着一高一矮的兩條人影,矮的那個是他表姐,高的是……
孟英努力睜開眼睛,看到陳啟的臉,和時雨療養期經常偷偷看的照片對上了。
“姐夫。”他幹澀開口。
時雨和陳啟都愣了,似乎沒聽清孟英在說什麼。
孟英操着不太熟練的普通話說:“姐夫,我想喝水。”
孟家的習慣,隻要屋裡還有能動的其他人,就絕不會使喚時雨去做事。哪怕孟英和陳啟第一次見面,完全不熟,他也沒有跟他客氣的意思。
陳啟确認孟英在叫他,還是“姐夫”這種稱呼,不由樂了。
“要喝水?乖昂,姐夫給你拿水喝。”
時雨坐在床沿,牽起孟英的手說:“阿英,别害怕,我已經差人去找藥了。這病我能治好,你就也能治好,最緊要的是你不要放棄自己。”
孟英笑着點頭:“嗯,我不怕的。”
陳啟端水過來,摁下病床的按鈕,讓孟英能半坐喝水。
孟英說:“多謝姐夫。”
陳啟聽他四個字都說得磕磕巴巴的,微笑道:“沒事兒,你就講粵語也行,我能聽懂。”
孟英問:“你怎麼會聽懂的?”
陳啟說:“學呗。你姐留美的時候身邊有廣州人,倆人一對上就不說普通話,給我急得,找老師學廣東話去了。”
就像一個月速記全本法語歌詞一樣,陳啟想參與時雨的全部生活,為此行動力很強。
孟英的目光在姐姐臉上停留,見她雙眼紅腫,明顯大哭了一場。但嘴唇紅潤,氣色比在美的時候好得多。
知道時雨過得好,他就放心了。
“姐,叫阿明進來陪我,你去睡覺啊。”
阿明是孟英的男傭,現在在病房外廳侯着。
時雨輕拍孟英手背,起身說:“有事打電話給我。”
孟英點頭,目送陳啟攬着時雨離開,臉上浮現笑意。
孟家老宅離醫院比較遠,孟安琪給表姐安排附近的酒店,免得她跑上跑下不方便。
到達酒店房間,美東時間下午一點半,安德烈打來電話。陳啟讓時雨先睡,自己拿着手機走出客廳,示意後續他處理。
安德烈興奮地說:“嘿Ivy,猜我拿到多少藥?整整三個療程!我該怎麼送藥給你,你在……”
陳啟用英文報了個機場名,安德烈聽到男人的聲音,懷疑自己的耳朵出問題。
“Hello?”
“我是時雨的丈夫。”
安德烈又愣住一段時間,陳啟能聽見他在那邊“Oh my God”“Jesus”地亂喊。
“請你鎮定,”陳啟揉着太陽穴說,“我會給你準備一筆錢,你可能面臨起訴,甚至失業。這筆錢包含藥物失竊的賠償金、你的律師費、訴訟費以及失業賠償金。如果你願意,可以來參加我和時雨的婚禮,我為你支付全部費用。”
安德烈說:“是你,Chen,我想起來了,我見過你。所以你的意思是,Ivy已經和你登記了?”
陳啟面不改色:“是的,我們隻差一場婚禮。”
“很遺憾,噢不,我是說,我為你們感到高興。”
“謝謝。”
安德烈記下送藥的地址,不無難過地說:“我會去參加你們的婚禮。”
陳啟唇角上揚:“歡迎。”
電話挂了,他耳邊仿佛響起勝利的号角。原來給情敵發喜訊這麼爽?真想把時雨從小到大收到的情書找出來,按落款姓名挨個聯系過去。
聽着,我和時雨要結婚了,你要來參加我們的婚禮嗎?
是的,我們的婚禮,我和時雨。
陳啟光是想象就忍不住笑,一路維持這個表情回到卧房。出乎意料的是時雨還沒睡,他覺得自己表情好傻,立刻不笑了。
時雨坐在床上,因為沒帶換洗衣物,穿着酒店提供的香槟色交領睡衣。衣領略寬,從陳啟的高度看下去,幾乎一覽無餘。
她問:“Andre怎麼說?”
陳啟:“我讓他送藥去機場,醫生處方和過關手續有專人跟進。”
時雨:“多久能到?”
陳啟:“三天以内。”
三天還是太久了,況且這種沒上市的藥申報自用也可能被攔。時雨放心不下,眉頭緊緊皺着。
陳啟脫了衣服,套上同款睡衣,坐到時雨身邊。時雨突然撲進他懷裡,枕着他的腹部閉上眼睛。
“軟一點比較舒服,我知道你腹肌練得好,别繃緊了。”
陳啟有點尴尬,扯來枕頭給時雨墊,自己鑽進被窩抱着她。
“沒有故意繃緊,我就那麼硬。”
被窩裡很悶,時雨熱得臉紅。陳啟把手擱在她背後輕拍,哄她睡覺。
“晚安,明天醒來孟英就好了。”
時雨擡起頭吻他臉頰:“晚安。”
—
孟家繞海關接個藥不算什麼難事,當晚就跟陳啟的人聯系好,預備做交接工作。
第二天早晨,時雨在陳啟懷裡醒來,陳啟正坐着回信息。
時雨說:“早晨。”
陳啟低頭親她:“早晨。”
她爬起來擠走陳啟的手機位,黏黏糊糊地接了一會兒吻。
陳啟說:“大早上的,别招我。”
時雨坐回另一邊,攏緊衣領說:“吃完早飯去醫院,你冷靜一下。”
陳啟覺得她簡直倒打一耙。是誰先不冷靜?小舅子人命關天,他總不會這麼畜生。
時雨下床換衣服,背對陳啟,遮也遮不住什麼重點。
陳啟把她拉回床上,拿被子裹住了,沉着臉說:“别去醫院,林琛那混蛋不是說了還要找你嗎?”
時雨說:“可是孟英想見我。”
陳啟糾結半天,還是妥協:“我陪你,不許離開我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