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筱珊無語透頂,回頭看闫佳楷。闫佳楷聳了聳肩,招呼朋友們該幹嘛幹嘛,不用管那兩口子和神神經經的周展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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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内,時雨坐在浴缸旁,雙腳放進涼水裡泡着。
“好冷,”她扭頭看陳啟,“我不疼了,敷藥吧。”
陳啟捏着她腳腕,擦幹了放在自己腿上,擰開燙傷藥膏,輕輕塗抹她的腳背。
她說:“展宇情緒不好,你别生他的氣。”
陳啟面色不霁:“展宇是我哥們兒,他弄傷你,該是我替他向你道歉才對。”
時雨說:“我不用道歉的。”
陳啟更加不悅:“怎麼不用?傷着人了,不管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都該道歉。你這是拐着彎兒罵我脾氣不好,誇自己呢。”
時雨踢他一下:“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陳啟把她的腳挪回來:“知道你什麼意思,我不會亂給朋友擺臉色,放心。”
時雨放心了,安靜一會兒又說:“你往自己身上倒汽水,給黎夢解圍,還挺聰明的。”
陳啟:“跟你學的,你不記得了?”
時雨:“什麼?”
外人眼裡學神一樣的時雨,在陳啟看來記性挺差的。她解釋是因為要清記憶庫,隻能記得重要的事,小事不想記。
而陳啟不覺得時雨的事是小事,就雜七雜八記了很多。
比如時雨也曾這樣為一位後到的撞衫女孩解圍,即使她本來沒必要這樣做。
“她看起來很緊張,”時雨在休息室跟陳啟解釋,“應該是第一次來這種場合。我不換衣服,她就得被所有人的目光盯一個晚上。”
時雨的推測很準确,那女孩家境普通,跟着新交的男友來酒會。男友是個不上心的浪子,從家裡女眷的衣櫥随便找出一條裙子給她,根本沒想着照顧她情緒。
這樣勢弱的姑娘,自然沒法立刻找到可替換的衣服。而時雨可以找到,所以時雨認為自己應該去換。
陳啟當時心情很複雜,他知道時雨本身不介意撞衫,如果對方同樣是遊刃有餘的女士,她興許還會跟人打招呼,互相開上兩句玩笑。
這次換裝并非因為時雨感到尴尬,而是因為她看穿了對方的尴尬。
換句話講,她純粹是為了照顧一個陌生人而已。
往裙子上倒酒,也隻是避免對方以為她在嫌棄自己。
陳啟理解時雨的行為邏輯,但不理解這樣做的必要性。事實上,他很少理會别人是否難堪,這大約可以歸結為上位者的冷漠。他禮貌自持,進退有度,卻忽略很多動一動手指就能讓他人更舒适的情況。
他不是不懂,就是懶得。
時雨總會去做,陳啟一邊被時雨遍灑人間的甘霖浸潤,一邊扭曲地嫉妒她關心的外界。
直到今天,他終于築起一個奶油蛋糕做的安全屋,裝滿時雨獨一的偏愛,他才肯和時雨一樣分享善意。
“沒什麼,”他笑着低頭,“我說我不想和别的女人穿同款。”
時雨說:“小氣鬼。”
陳啟眸色森森地挑起眉:“你都不吃醋麼,什麼時候能為我吃一次醋?”
時雨:“巧合而已,又不是故意的,為什麼要吃醋?”
陳啟:“巧合也不行。”
時雨:“你好霸道啊。”
陳啟下一秒讓她知道什麼是真霸道。她受傷了不好逃跑,被抱上瓷面光滑的台,十分鐘内吃幹抹淨。
下地的時候,她雙腿直打擺。
陳啟用濕紙巾擦臉,把鼻尖沾上的水液拭去。
“我要出去,”時雨扶着台子艱難往外挪,“不要和你待在一起。”
陳啟說:“等我十分鐘,我抱你走,你這樣挪要挪到什麼時候?”
時雨感覺不可思議:“十分鐘?”
陳啟壞笑:“是啊,隻要你背過身去,我就隻要十分鐘。”
時雨臉紅到燒熱,往外挪的速度更快了。
陳啟笑出聲:“想什麼呢,我是說,你别看着我,十分鐘就能心如止水。過去軟椅那裡坐着,我手機刷會兒新聞。”
時雨愣住三秒,後知後覺,他說的十分鐘是靜待熄火,不是要對她做這個那個。
“噢,那你看新聞吧。”
她坐在軟椅上,雙腿也曲着擱在椅面,規矩又不規矩的。
陳啟覺得她好可愛,越看越沒法平靜,眼睛都挪不開。
時雨提醒:“你别看我。”
他調用全部意志力,卡頓似的把腦袋轉正,強迫自己看手機,過了足足五分鐘才讀完一行标題。
等他們回到客廳,餃子已經下鍋三輪了,周展宇往嘴裡猛塞,像要把自己噎死。
時雨遺憾地說:“這個睡衣派對不是很成功。”
陳啟皺着眉,呵出一氣:“他自個兒不振作,誰也幫不了他,差這臨門一腳的勇氣,怎麼着都沒轍。”
“這臨門一腳的勇氣是阿雪的點頭,”時雨一針見血,“不能怪展宇懦弱,他沒有資本。”
陳啟說:“還不晚,誰知道阿雪會不會回心轉意。”
“你好樂觀,明天就是阿雪和展朔哥的訂婚宴了。”
“事在人為。”
陳啟把時雨揉到懷裡,薄唇蹭過她發頂,似親吻又似不經意觸碰。
坐以待斃不是陳啟的作風,恰好時雨愛他勇敢,給他獎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