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你停下!”程行禮手卡在拓跋瑛頸間,一個狠力把他從身上掀了下去。
在拓跋瑛離開的瞬間,程行禮也看清了自己,坐起愧道:“對不起,拓跋,我……不喜歡你。”
“是我方才吓到你了嗎?”此話一出,拓跋瑛含滿情欲的眼神清明許多,想伸手去抱程行禮。
“我喝多了,神志不清。對不起,情欲……讓我維持不了平日的正人君子樣。”程行禮避開拓跋瑛的雙手,靠着牆垂首哽咽道,“我……我是個小人,讓你誤會了,對不起。”
眼看程行禮眼尾泛淚,拓跋瑛瞬間手足無措,忙道:“這是我的錯,是我趁你酒醉不清醒做這些的。真是小人,也是我,我以為……”他苦笑一聲,喃喃道:“你也喜歡我。”
再多的禮節詩書在這刻都化為烏有,程行禮不知該怎麼面對拓跋瑛,義縣草屋中的陰影,讓他害怕。
害怕與人親密接觸,拓跋瑛歎了口氣,盡量溫和着說:“喜歡不能強求,我知道。我不會再做逾越的事了。”末了,爽朗一笑,說:“我倆做不成眷侶,可不能做不成朋友。”
冰涼的石牆降下程行禮的體溫,他笑着說:“我一直都将你當作我最好的朋友。拓跋,你是我來這兒後見過最好的人。”
“我知道,不過我也沒騙你,你真是我見過最漂亮的人。”拓跋瑛笑着說。
古怪又尴尬的氛圍随着拓跋瑛的笑消失,程行禮見被褥淩亂,繼續在這兒睡隻覺怪異,便說:“程家不遠,我還是回家睡。”
“夜深了,我送你回去吧。”拓跋瑛下床拿起兩人的外袍遞給程行禮。
程行禮起身穿衣,說道:“不用了。”
拓跋瑛卻說:“你這是要避着我嗎?”
程行禮默聲片刻,終究還是無法狠心,答應了拓跋瑛這個要求。
兩人穿好衣服出了拓跋瑛的院子,意外在廊下碰見馮恪。
馮恪驚訝道:“這麼晚了,你倆去哪兒?”
程行禮答道:“忽然想起家中還有要事未理,得回去一趟。”
拓跋瑛說:“我也有點事要去府衙一趟,剛好送知文回去。”
聽完這些,有些喝大了的馮恪沒有多心,隻說友思已經睡熟,要是在挪動怕就醒了。正好馮家孩子也要上學堂,小孩子在這兒睡一晚,明日跟着小夥伴們一起去也沒什麼。
想着友思在馮家住過一段時日,馮家人又最是熱情好客,程行禮隻說勞煩了,馮恪傳來幾個侍從送兩人離開。
夜深騎馬擾民,兩人走在路上都沒有再說話。
等走到程家門口時,拓跋瑛才說:“知文,我希望明天醒來之後,我們還是從前那樣的朋友,你千萬别避我,否則我就要失去一個朋友了。”
“不會的,我也希望拓跋能尋到一位良善之人。”程行禮說着取下指間的戒指還給拓跋瑛,“這戒指你還是收回去吧,我不能拿。”
拓跋瑛眼眸泛起苦澀,但又很快壓下去,他把戒指放到程行禮手中,說:“這就是個生辰禮物,我作為朋友送給你的。你要是真還給我,那我們還能見面嗎?”
程行禮拿着戒指,隻感覺在發燙,說:“以後不用送我的,拓跋。”
拓跋瑛歎了口氣,說:“好。願使君日後能尋個最好的人。戴上吧,這是我最後件禮物,别讓我難堪。”
程行禮無法躲避拓跋瑛的乞求,隻好又把戒指帶回手上,笑着拱手,說:“也祝你早日找到心上人。”
聽此拓跋瑛笑了下,不知是真的笑還是苦笑。
程行禮目送拓跋瑛離開才進了後院,守夜的善貞忙不疊跑來,說:“郎君,你總算回來了。”他看了看後面,疑惑道:“公子呢?”
“在馮家睡,明日馮四公子送他去學堂。”程行禮看他這面色着急的樣子,問:“怎麼了?”
善貞很喜歡跟友思玩,聽到安心答案就笑了,答道:“有個郎君在卧房等你。”
程行禮帶他回屋,說:“誰呀?”
“他不讓我們告訴你,董伯說他應該不是壞人。”善貞說。
應該?程行禮想莫不是元青?這人自金駝峰見過後就再沒出現過,難道今夜是來找他的?他怎麼想着,腳下步子就快了些,幾步到了房門。
房門掩閉,程行禮讓善貞下先去睡。若真是元青來,家裡這幾個兵也擋不住他。
但程行禮還未推門,就見木門吱呀一聲從裡面開了。
夤夜,明亮暖人的燭火從屋中漫出将程行禮攏在光裡,金黃光影推着一高大結實的人從燈火裡走出來。
程行禮被那火光和人影晃到了,偏頭眯了下眼,而後又擡眼看去,看清人後,無比震驚:“應淮兄,你怎麼會在這兒?”
風塵仆仆,面容含笑的鄭岸單手像是畫本上打了勝仗的大将軍,他撐着門邊,低頭道:“終于回來了。”
程行禮平複好心情,問:“今日十九,郡王不是說最快也要月底才回嗎?”
“六百裡歸鄉路,沒幾天就到了。”鄭岸說着就把程行禮拉進屋,推到榻上坐下。
看程行禮還有些目瞪口呆,便輕敲了下他的頭,笑着說:“高興的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