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望快大三了,他的視頻拍的越來越有技巧,平時他出一個視頻周期許就會去點贊評論,也會把他直播跟完。
他通過這個方式見到了周望更多的不同面,雖然是通過扮演展現出來的,但違和感很低,周期許心想周望底子裡竟然還有表演天賦。
不過他也真是幸運,有人帶他抓住了互聯網的這個機會。
周望回來後,周期許還是隻能看到他佯裝沉穩、不苟言笑的樣子,知道他是裝的,周期許就想去鬧他,覺得他弟弟真是可愛,按互聯網上一個詞彙來說,就是可鹽可甜。
周期許坐在他床邊,和他唠嗑了一下在學校裡的生活,然後打開了他個人主頁,看了兩個視頻後,忍不住問:“這個評論區說——”
“别去看評論區,蠻亂。”
“沒看多少,我就是想問,帶你進來的這個朋友,你們是cp嗎?看你很多視頻都是發的和他的互動。”
“不是,他隻是我朋友,别想多了。”
他朋友周期許也關注了,真的感覺他倆挺不一般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緣故……不過這确實不能亂想,他們視頻标簽都是打的友誼,自己真被評論區帶跑了方向。
他正想着,周望突然轉頭問他一句:“哥哥,你和他……怎麼就在一起的。”
八卦望。
“不告訴你。”
“那我以後怎麼稱呼他。”
“你叫他哥哥就行。”
“你們誰是攻誰是受?”
“什麼東西?”
“誰1誰0。”
周期許沒聽懂他說的,他的面部表情也反應着這一點。
周望:“算了。”
周期許覺得他莫名其妙,離開他房間後去網上搜,攻受他沒聽懂是哪兩個字,一零倒是聽清了,查了以後才知道原來是體位的上下。
周望竟然問他這麼私密的問題,他又羞又氣,覺得真得好好打他一頓。
周望了解的這些都是從溫榆那兒知道的,溫榆現已高中畢業,他高三那段時間和周望聯系是最密切的,不過大多是談學習上的事,偶爾會吐槽一下家人、學業的繁重、還有身上的負擔。
周望問他有什麼負擔了,他父母所要求的那些對溫榆現條件來說都是不難達到的,又不是讓他去考清華北大,雖說期待過重是有壓力,不過正确排壓就好了。
周望就這麼輕飄飄地說出“正确排壓”四個字,要不是真的經曆着高三,他都要信“排壓”真的不難做到了。
他不知道周望高三是怎麼過來的,不過從以往的接觸下來,能肯定的是,他是個拼命的狠人,叫人害怕的那種。
高三下期剛開始的那段時間他是跟着父母的志願來定學校的,也是突然不知道為什麼,他對周望所處的大學産生了極大的執念。
他父母是樂見自己兒子有這麼大的抱負的,但是其中的壓力他們會不知道嗎,他們也會怕孩子太累,怕他承受不住,期間還試圖讓他換個學校。
犟種是不容易改變決心的,何況還是個說做就做的主。有前人帶領,他是幸運的,超強度的奮鬥也使得心中有了依靠,他覺得自己也變得和周望一樣非人了,因為這樣的日子他并不覺得累,反而還很滿足。
這就說明,自己靠他越來越近了。
有時放長假周望會過來找他,聽他說他在大學學了籃球,溫榆很高興他能學自己的愛好,這也是他唯一有效排壓的方式。
但周望打的很菜,因為不是很喜歡,所以隻是學了個大概,不過這些就已經夠了。
如果打完球還剩下不少時間,他們會去一些娛樂場所,周望還帶他去蹦極,一定讓他蹦,就怕他心裡積壓着什麼排解不掉的,蹦完就好了。
“你排壓的方式果然很非人啊……”溫榆哆嗦着腿站在邊緣看下面的高度,突然背部一縮,“我突然覺得我不是很需要這個,我沒有什麼郁氣,我很好很ok,我們走吧。”
在高三溫榆每次帶周望回家的時候,他父母都會悄咪咪把周望喊到書房說悄悄話,讓他好好開導溫榆,以前還是個愛笑愛鬧不管不顧的人,讀個高三完全變了,每次一回家就待房間,出去就隻是打球,他們都怕他會抑郁。
對,不僅人,他的房間也變了,不過風格還是很符合他的性格,就是在牆上粘了些很可愛的勵志話語什麼的,讓周望一呆的是,他把自己發過朋友圈的一張學校大門打印出來粘牆上了。
溫榆拿起書桌上一個黑皮的本子,讓他寫上一堆類似金榜題名的祝福語。
“還沒簽上大名,快點。”
周望又補了個名字上去。
溫榆琢磨着:“我感覺還得捺個手印。”
“有這工夫都刷倆題了。”
“行吧,這樣也夠我瞻仰的了。”
“你沒必要,我就是個普通人。”
“我不管,信仰很重要!”
“那行,我在江航理工大等你。”
“我一定會踏進那個校門的。”他盯着牆上那個照片,語氣堅定。
他身上少年的意氣周望很喜歡,總覺得自己老氣橫秋,沒有一點那個年紀該有的青春熱情。他隻比溫榆大了兩歲,心智卻像個曆經社會許多年的人。
曾經他想過,交溫榆這樣的朋友,他肯定也能改變得像他那樣,徹底打開心,無畏任何攻擊與傷害,最後卻隻能夠越來越羨慕他。
——
時光輕搖,周期許下午抱着綠豆粥悠悠躺在竹椅子上,在大門外的喧鬧蟬聲中熟睡了過去。
四點下起了大雨,周望跑出大門去草坪上收挂在竹竿上的衣服,周期許被刮進來的風雨聲驚醒,懵過來聽到身後的動靜,周望把衣服挂好在了鋁杆上,綠豆粥還在睡,發着呼噜呼噜的聲音。
他沒敢動身,怕把綠豆粥吵醒,就又眯上了眼,覺得冷,讓周望把大門關了,關了又覺得黑,又把他叫出房間:“關一扇開一扇吧。”
過不久李婉秀回來了,綠豆粥也不睡了,徑直跳下椅子對着李婉秀嘶聲喊叫,李婉秀把手中袋子裡的魚腮倒進它的小碗裡,它吧唧吧唧地吃得賊香。
他上了二樓,後門外陰雨連綿,在蒼翠的樹木中有種江南煙雨的感覺,他蹲在門檻上靜聽雨聲,聽了一陣後拍了個視頻傳給漆時祺。
半碗濃粥:77,你們那邊下雨嗎?
漆時祺沒有回複,周期許站起身,緩了一緩,把後門關了回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