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犯了個錯，提姆的眉毛揚了起來。

“真的？”替代品自作聰明地說，“泰坦塔的監控錄像我還留着呢，你那套巨型羅賓裝，尤其是那條黃褲子真的很壯觀。”

“我現在還是能用蝙蝠镖切開你的喉嚨。”傑森警告，但這句話帶給他的不适比給提姆的要多。

“格雷森的托管階段長達十年，他開始做夜翼的年齡比德雷克現在年長。”達米安不耐煩地把話題拖回來，“他是父親最為認可的羅賓，所以除我之外的人在使用其他名号前都應當經曆相同或比他更長的羅賓生涯。托德和布朗都在到期前出局了，德雷克——”

“不不不，”提姆瘋狂搖頭，“雖然我沒準備好被你擠走，但我也絕對沒打算穿着那身裝扮到23歲，那就不是給成年人穿的。順帶一提，我現在成年了。”

達米安顯得很不服氣：“格雷森——”

“是個不知廉恥的雜技演員。”提姆堅定地說，甚至用眼神向傑森尋求支持，“他基本上是光着屁股奔波到19歲，還有……你見過迪斯科夜翼制服嗎？”

小孩兒鼓起嘴，不吭聲了。

“他那套過分暴露的小精靈裝扮害得我不得不經常染發和刮腿毛。”傑森沉痛地說，替代品打了個哆嗦，達米安露出惡心的表情。“雖然是個人都能發現羅賓一夜之間又回到了發育高峰期前，但黑色毛發讓我看起來更像那個還沒離家出走的乖寶寶迪克。”

“布魯斯不是那個意思——”

“他就是那個意思。阿福也是那個意思，我剛到莊園時他暗示過希望我能起到跟迪克過去同樣的作用。”傑森想說這已經傷不到他了，在所有的一切之後，連阿福都曾希望他成為迪克這種事已經微不足道了，“我猜迪克确實對布魯斯幫助很大，每個認識布魯斯的人都希望我能填補迪克留下的空缺，迪克是完美的，但對我來說他隻是個刻薄的大混賬——你們兩個鳥寶寶很難想象，對不？”

“迪克跟我說起過，他覺得他對你不夠好。”提姆小心翼翼地說，“他當時在跟布魯斯鬧别扭，布魯斯把羅賓給了你……這是他媽媽給他起的名字。”

哦，這可真操蛋。從達米安一點兒也不驚訝來看，也許傑森是唯一不知道這點的羅賓後繼者（或者達米安就是個純粹隻在乎自己的冷血小殺手）。迪克終究還是把羅賓制服交給了他，他們有過一些不錯的時光，但直到傑森死前都算不上親密無間。

“他也跟我唠叨過。”達米安轉轉眼珠，“TT，他似乎認為他對你的失敗負有責任。這毫無道理。”

“操他媽的。”傑森罵道，這就是他所代表的，一個教訓，一個錯誤，一次失敗的經曆。他死了于是迪克決定接受自己的命運，那就是張開雙臂擁抱布魯斯找來頂替自己的每一隻小鳥。“人們總是從我身上吸取教訓，是不？老頭子有沒有教過你們不要違反命令去找你們的老媽，否則你們就會死掉？”

“布魯斯和阿爾弗雷德不是那個意思。”替代品（話說他們中有誰不是呢？）提高了音量，藍汪汪的眼睛堅決地盯着傑森，“至少，他們從來都沒有因為你不像迪克而失望過，或者因此不像關心迪克那樣關心你。否則他就不會需要我了。我可不是迪克那樣的人，如果不是我觀察了布魯斯很長時間而且非常确定失去你對他造成的傷害，我是不可能上門找他的。”

但小醜活着，傑森幾乎要反駁。我死了，小醜活着，布魯斯給自己找了個新兒子、新搭檔。這幾乎就是他在被布魯斯收養之後最害怕的事，一旦他不夠好，布魯斯就會結束這個遊戲，把小孤兒扔回街頭。

他有過殺小醜的機會，把它浪費在了逼迫布魯斯這麼做上。現在小醜不再活着了，理由卻與他無關，傑森懷疑布魯斯是故意的。

“我母親說我與她終有一天會決一死戰，隻有一個人能活下來。”達米安死氣沉沉地開口，頓時赢得了全部的注意力，“如果我赢了，我将繼承刺客聯盟。我會成為蝙蝠俠和刺客聯盟共同的繼承人，我就是為此而生。”

“什麼……我操，”提姆目瞪口呆，“她是你媽媽！”

“那就是刺客聯盟做事的方式！”達米安橫了他一眼，“不是你們那些軟綿綿的過家家遊戲！”

“謝謝，我跟拉斯合作過，我的脾髒還在他的收藏夾裡，我的通訊錄裡有一打刺客，我知道刺客的做事方式。”提姆幹巴巴地說，就跟他自己的履曆不亮眼似的，“但她是你母親，而她養大你的過程中一直告訴你她會殺了你？”

“我母親是世界上最緻命的女人。”達米安倨傲地說，“我将超越她，她從未懷疑過我成長得會比她和父親都要強大。”

提姆胳膊垂在身體兩側，無助地看向傑森，傑森很想摘掉那個壓着自己鼻梁的該死的頭盔提醒他自己不是迪克，不知道要怎麼應付一個刺客崽子。他對在刺客聯盟受訓那段日子的記憶并不清晰，隐約知道有個角鬥場，他在那個圈子裡奪取了他奪取的第一批生命，他記得折斷的脖子和充滿液體的氣管，卻根本回想不起那些面孔。塔利亞的确幫了他，以她特有的那種扭曲、殘酷和滿懷對蝙蝠俠複仇激情的方式将他的瘋狂控制在一定範圍内、引導他向特定方向宣洩，但如果那就是達米安長大的地方，他對自己接受過塔利亞的幫助感到惡心。

“那不是我們的做事方式。”提姆靠近達米安，在男孩面前半蹲，這似乎更深地冒犯了達米安，“布魯斯和迪克肯定告訴過你，我們不靠殺人來赢得自己在家庭中的位置。”

“父親已經改變主意了。”男孩緊緊抓着那頭龍滿是鱗片的表皮，沒有反駁“家人”的部分，“有一段錄像。格雷森說沒有，但我知道他在撒謊。我在他忙着把腸子吐進馬桶的時候進入了蝙蝠洞的系統。”

顯然，就如迪克預料的，替代品也看了，而且他對此的感想與迪克相近。這使得他此刻簡直像是要崩碎在達米安面前，而達米安的嘴唇擠成一團，如此迷茫和害怕。傑森想飛去布魯德海文，就迪克的警惕性問題把他罵個狗血淋頭，或者踢飛哥譚警局的窗戶給布魯斯一槍。

“那對格雷森來說顯然是不可接受的，父親的改變對他的精神狀态構成嚴重威脅，可能會造成……嚴重不良的後果。”達米安的呼吸變得又短又快，“而且我也還……沒有準備好。父親跨過了他的原則，邁向母親所說的終極形态，他的行為方式極其緻命，我不認為我可以在短期内從這樣的他手上取得勝利……或者保全生命。”

“你……你不是說真的吧？”提姆大為驚駭，“布魯斯他不可能……他不會殺他的兒子！”

傑森真的希望自己從未開始過第二次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