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她會偷偷溜到妹妹的房間,兩人在被窩裡一起幻想着如何殺掉那兩個人,從下毒到刺殺,兩個人在無邊的怨恨與微末的希望中入睡。
她暗地裡減少自己藥量留下安眠藥,優子總會将家裡的刀磨得銳利。仿佛這樣會讓她們有一絲安全感一樣。
她想起來父親還在時的一件事。
尚且溫柔地母親抱着才出生的優子輕柔哼唱,幼小的她被父親抱在膝上講着故事。
一隻象從小就被繩子綁着,任它萬般掙紮都逃脫不掉。等小象變成了大象,細小的繩子再也束縛不了它。但它再也不會逃跑了,甚至對于超出曾經繩子長度以外的事物也不會去吃。
“爸爸,大象為什麼不再次逃跑呢?它現在明明那麼強大,而束縛着它的繩子又是那麼弱小。”
父親是怎麼回答的呢?
哦,她想起來了。
憑借大象的力量,它可以輕松掙脫繩子,但它永遠也不會這樣做了。
因為它沒有意識,長期的生活狀态讓它養成了習慣,并在一次次失敗的逃脫中固化了這種意識。
在他看來,這根繩子就是他的思想和生活準則,它永遠不可能超出這些準則去思考活動——即,它還是那般弱小,永遠永遠也逃脫不了那根繩子,
現在的她何嘗不是那隻大象呢?
說到這裡,大野雅子嗤笑一聲,眼中甚至流露出些許欣慰與驕傲。
不過我想錯了,我可能是那隻大象,但我的妹妹不是。
她是在天上翺翔的雄鷹,即使曾經被折斷羽翼,鞭打地奄奄一息後關在籠子裡。但在她想通後,她總會回到天上去的。
“所以你選擇包庇她?”
“是的警官先生。”大野雅子眼中流露出病态的瘋狂“你知道我接到優子電話的那刻在想什麼嗎?不是擔憂恐懼,而是欣慰。我從心底裡為優子感到開心”
挂掉電話後她立刻請假回去,一路上都在思考該如何讓妹妹脫罪。
僞裝成盜竊殺人?
不行,她幾乎是立刻否決了這個想法。先不管附近的監控會拍到什麼,如果進行司法解剖,那優子讓她們喝下的安眠藥就會被發現。、
那如果是僞裝成盜竊殺人的他殺呢?
在偵破一場僞裝成盜竊殺人的他殺後,很少會有人會在兇手已經伏法的情況下再追究這場案件下是否另有隐情。也不會在意已經定罪的案件是否另有兇手。
十四歲,既是受到家庭暴力的弱勢,但同時也是絕妙的僞裝。
沒人會懷疑才十四歲的優子。
優子一定不能有事,但她有精神方面的疾病,日本在量刑方面會種種考慮這點。在之前就有一個姓佐竹的日本人因為宣稱有精神病被判無罪的案例。
即使她入獄了,那妹妹的安全也會得到保障。煩人的家夥都死了,妹妹可以一個人拿着遺産過她想過的生活。
沒錯,妹妹還是未成年,她還小,未來有無數可能。
而她卻隻是一隻被繩子輕易束縛住的大象罷了。
回到家裡,她冷靜地執行着自己的計劃。
清理案發現場的指紋和血迹,對現場進行拙劣的僞裝。在杯壁和兇器上印上自己的指紋。拿着兇器沿着妹妹劃開的傷口再次捅進去。
優子捅得真深啊,她想。
在捅進去的那一刻,好像過往一直束縛着她的那根細繩子突地斷開了似的。
原來這沒什麼難的。
和她無數次拿刀對着自己手腕劃下去一樣沒什麼區别。
到最後,她讓優子喝下少量安眠藥睡下,自己則是僞裝好一切後沖出家門,裝作是剛發現案發現場一樣尖叫報警。
“我本以為我的演技天衣無縫。”說到這裡,大野雅子搖了搖頭“沒想到還是被看破了。”
“我小時候就夢想着成為一個演員,大學時不能進入表演系但加入了學校的話劇社,我可是話劇社當之無愧的女演員。”她臉上浮現起一絲回憶“就像是滕峰有希子出演的那部推理電影裡的女主角一樣!”
“為了保護重視的家人,女主角殺死了反派,與警方來了場貓鼠遊戲。這樣超級酷的!”
“不過現實畢竟不是電影啊,我遇到了你們,計劃失敗了。”
“這......”聽完大野雅子的叙述,全場氣氛沉寂下來,對着眼前這兩個女子不知該說什麼好。
“大野雅子小姐,大野優子小姐,麻煩你們跟我走一趟吧。”最後還是老持穩重的目暮警官率先發言,隻是語氣變得更加輕柔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