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色批真是欠收拾。
姬無妄一步踱入,整個人欺身上前。
胸前的璎珞在兩個人身前搖曳,遠處汐雲府的燈火從身後映入馬車内,攏在了男人看上去愈發清瘦單薄的身上。
姬無妄将人逼在角落之中,微微俯下身,居高臨下的看着對方那雙近在咫尺的漆黑雙瞳。
車内低氣壓持續了半晌,直到對方又忍不住低咳出聲,姬無妄這才松開了那攥緊的拳頭,将手給人遞了出去。
“行吧。”
“你拉着吧。”
伸到面前的手白皙幹淨,沈孤舟剛要伸手去握,姬無妄卻是手指蜷曲,視線向下一瞥:“誰讓你牽手了?”
沈孤舟:“.......”
姬無妄:“牽衣服。”
沈孤舟抿緊了唇,停駐在半空當中的手指改換了一個方向,轉而握住了那在眼前飄動的披帛。
姬無妄借力将人一把拉起,随後将肩膀上快要被人扯掉的披帛向上撈了撈遮蓋住了身上那沒好利索的牙印子,這才跟着人下了馬車。
兩個人一路穿過玉橋,停在汐雲府的大門口。
這一次,有了錢,有了憑證,汐雲府的人便沒再攔阻,直接放了兩個人進去。
當那一扇看上去十分厚重的金漆朱門在眼前緩緩打開的那一刻,姬無妄站在門外便已經聽到了那來自于院中的絲竹管樂之聲。
他跨過府門,向前走了一步,府内的侍從便躬身上前掌燈引路。
一路向前,亭台樓閣交相輝映,滿天花雨簌簌而落,暗香浮動之間,穿着華美衣裙的舞女正于那蓮池之上翩翩起舞。
月華搖曳,珠簾脆響。
今春有景,如夢中仙境,美不勝收。
“千秋宴将會在三日之後舉行,在此期間,二位可在院中随意走動。”
三日?
姬無妄立在廊橋之上摸了摸腰間剩下的銀錢,覺得這些錢應該足夠他揮霍三天。
姬無妄心中稍定。
那立在身前掌燈的侍從在此時掃了他一眼,便又側過身沖着他身側的男人謙遜恭敬的再次開口道:“另外,公子您若是還看中了府中的哪位佳人,也盡可以知會我們,我們可為您送去房中。”
送入房中?
還真是一個老色批。
姬無妄站在對方身側聽了一耳朵,便因為過于嫌棄轉身向前走了兩步,将視線移開落在了院中來回走動的人身上。
這汐雲府開門做生意,仙門百家和蒼狼域的魔修到是來者不拒。
隻不過為了防止起沖突,府中明令禁止一切私鬥,若是被發現輕則被逐出汐雲府,重則驚動司天獄,能在那暗無天日的雪獄裡被關上個幾年。
整個大荒,沒人想得罪汐雲府,更沒有人想去得罪沈孤舟。
這條禁令可以說是直接扼住了這群人的命脈,以至于現如今兩界還能如此和諧的呆在一處,把酒言歡的,放眼整個大荒恐怕也就隻有這汐雲府才能看見這副勝景。
真是一群道貌岸然的家夥。
姬無妄嗤了一身,剛要轉身回去,一擡眼他卻是發現身前聚集着的人流像是遇見了什麼人,紛紛四散走開,四周的議論聲漸起。
“蒙圖那家夥怎麼來了?”
“早些年便聽聞這蒙圖對魔頭的赤雲劍情有獨鐘,這一次汐雲府放出消息,怕不是對這赤雲劍勢在必得。”
“這西夷部的人可不是什麼好惹的東西,我還聽說當年魔頭的死跟人有關呢。”
姬無妄抱着手臂嗤了一聲。
趕巧了不是?
他這還沒來得及去找他,這人到是自個兒送上門來了。
姬無妄看着眼前三三兩兩走掉的人群,隔着人群他便将目光落在了那被人簇擁而來的男人身上。
蒼狼域以實力為尊,這蒙圖一身蜜色皮膚,蓄着胡須,身材看上去十分的健碩。他踩着他那長靴,從廊廳走下來之時,攏在暗光當中的眉目兇厲,讓人不敢逼視。
人群當中唯有姬無妄,不僅看了,眸中還落了幾分譏诮之色,隻一瞬,他便将眸光移開,抱着手臂轉身往回走。
男人似乎是同那侍從聊完了,在他走回去的時候,對方似有所覺的擡眸,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廊橋一側,是荷塘内正在跳舞的舞女。
姬無妄一步一步走上前,落花盈舞,掀動着身上披帛輕揚而起,那人站在廊橋的高處微微垂眸,一身淡紫色的衣訣,襯得的對方那張略顯蒼白的臉,愈發清俊。
明明這人隻是仙門百家裡的一個廢物公子,這一身行頭卻是将人襯得人模狗樣的。
這一刻,姬無妄瞧着那人,無端的生出了些許莫名的熟悉,然而這個想法卻因身後突然響起的聲音,快速在腦海當中消散了。
姬無妄停下腳步轉頭去看,就發現剛剛還被蒼狼域的一衆人簇擁着蒙圖,正在朝他走來。
這是認出他來了?
不能吧。
姬無妄擰緊了眉頭。
“你這美人,我要了。”
“現在,就跟我走吧。”
蒙圖的笑聲在身前響起,姬無妄抽手避開了對方的抓握。
蒙圖一手抓空,并不惱,他将目光近乎貪婪的停在姬無妄身上,向前走了一步,笑着搓了搓手,“美人,别害怕。你放心,錢,我一分不少都會給你,還會給你的比别人都多。你隻要跟了我,我保證讓你......”
‘啪’的一聲脆響,打斷了蒙圖的話。
這一巴掌不僅把蒙圖打的有些懵,還把周遭圍觀的看客給打的有些懵。
人群朝着廊橋附近聚集了過來,姬無妄不甚在意的拍了拍手,向後退了幾步與人拉開距離,随後有些嫌棄的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被染髒的掌心。
先前這群人連他的面都見不到,現如今倒還肖想起他的人。
賞他一個巴掌都是輕的,真是在做夢。
就在這時,姬無妄的眼前突然多了一張帕子,他擡眸去看,就瞧見是身後的那個老色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