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查的人離開之後便沒有再回來,藥房内一夜平安無事。姬無妄與沈孤舟在裡間湊合擠了一個晚上,等到第二天醒來,汐雲府内的搜查的确如猜想當中的那般變松了不少,這倒是給了兩個人喘息之機。
老頭帶着這個消息從外面趕回來的時候,就看見姬無妄正靠在一旁的書架子上神色困倦的打着哈欠。
“你這是......”老頭拿起桌上的茶杯潤了潤喉,有些好奇的問出聲,“昨晚沒睡好?”
跟一個陌生人呆在同一個屋子,能睡好就怪了。而且昨晚......
姬無妄走上前拿起杯子也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方才有些心虛的将眼神撇到一旁,淡淡的‘嗯’了一聲。
老頭:“我說你啊,這一看就是世家教出來的公子,沒出過遠門,也沒吃過苦,嬌的很。”
沒出過遠門嗎?
他其實還是出過的,尤其是霧陵姬府沒落了之後曾經風光無限的世家公子變成了人人喊打的魔頭。
背井離鄉。
苦的很。
姬無妄摸了摸鼻子,有些不滿地冷哼了一聲:“誰說的?明明是他不老實。”
“嗯,是我不老實。”
“半夜從床上滾下來,非要拉着你的被子,抱着你的人睡一晚上......”
怎麼能有人如此的……
不要臉。
熟悉的聲音自身後響起的那一刻,姬無妄的脊背一瞬間僵直,就連握着杯子的手指都嘎吱嘎吱作響。
老頭被這倆人忽悠多了,這會兒左看看右看看,最後神色有些疑惑的看向姬無妄:“嘶,我怎麼記得,你倆昨晚是你在床上?所以其實是你………”
“您記錯了。”沈孤舟正準備出聲,姬無妄就一個閃身過去捂住了這人的嘴。在老頭一臉八卦的眼神中,他笑着将人往外拽,“您剛剛說,汐雲府的人員名單在主君房裡是吧,您忙,我們倆現在就過去找找看。”
目送着兩個人離開,老頭捧着杯子喝了一口,喃喃自語出聲:“唔,看這樣子修為應該是恢複的不錯。哎,老了,現在的年輕人體力可真是不錯。”
藥房外,姬無妄将這病秧子拽出院子就摔在一旁的牆壁上:“今早的事情你最好給我忘了,否則,你看我會不會現在就把你滅口!”
天知道,今天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跟一個陌生人滾在一個被窩裡到底是怎麼一個驚悚的事情。
這件事直接導緻魔頭飛快逃離了現場,還試圖打算毀屍滅。
然而……
老天似乎總喜歡跟魔頭對着幹。
這人不僅知道,還似乎是知道的有點多。
沈孤舟被摔的有些疼了,他單手捂着那有些發酸發脹的肩膀,臉色蒼白的掩唇咳嗽了兩聲。
“咳咳......你指的是哪件?”
“是你一晚上抱着我不撒手,還是哭......”
姬無妄欺身上前,眉目兇厲的一把捂住了這病秧子的嘴:“你還敢說……”
清晨的日光正好,站在眼前的人沐浴在光中像是一隻炸毛的白貓。
沈孤舟唇角不自覺地彎了彎,握着姬無妄的手腕将對方的手拉下:“所以,你昨晚到底是夢見了什麼?”
夢見了什麼?
姬無妄回想了一番,模糊的記憶當中他好像是夢見了霧陵姬府,在那個三角梅盛開的那個季節,他看見身着素衣薄衫的阿兄正在沖着他笑。
“阿宴,回來怎麼也不打聲招呼,快來,給哥哥瞧瞧。”
随後夢境便碎了滿地,記憶中的影子也再拼接不出全貌。
姬無妄猛的将思緒抽出,紅着一雙眼将人丢開嗤了一聲,“你管我夢見什麼,反正不會夢見你。”
沈孤舟:“我還以為你是……”
“實話告訴你,我以前家裡養過一隻狗。”姬無妄整了整身上衣服,挑眉看着對方,“這狗晚上睡覺不老實,老往我懷裡鑽,我昨晚就是夢見它了。”
沈孤舟:“…………”
姬無妄這下心裡舒暢了,他沒再去管這人,而是拍了拍手,捏過腰間的傳音符問出聲:“影,事情查的怎麼樣了?”
昨晚影也沒閑着,在姬無妄得知自己身份可能有些問題之後,就讓影去查了一下白九這人的情況。
影貓着腰蹲在屋檐上,将手中的卷宗撥開,再次開口道:“據調查所知這白九大約是三年前來的汐雲府。此人十分招搖,到汐雲府沒多久就因為相貌出衆成了這裡的頭牌,而這人似乎也知道自己那張臉有幾分用處就到處都坑蒙拐騙,惹了不少人,這其中關系走的比較近的就包含桐榮齊氏的大公子齊修遠。”
姬無妄朝着身後的病秧子看了一眼,隻見那人似乎是真被他摔疼了似的,斜斜的靠在牆根低咳着。那寬大的衣袍裹着那看上去單薄的身子,像是被風一吹就走的紙片。
姬無妄壓低了聲音小聲道:“齊修遠?你是說這白九真跟這人有一腿?”
影:“不止。”
影:“據我所知齊修遠去雪原是經過了四大世家之首的南玉少昌氏的遊說,向司天獄準備了聘禮。”
姬無妄:“………”
這下,姬無妄就不得不想起了此前在司天獄時,沈孤舟第一次提起齊修遠這個名字的時候說過的話。
難怪那人看他的眼神如此古怪,原來是因為這個事情。
這白九是不是眼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