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燭峰之後,齊修遠丢了一隻胳膊,桐榮齊家就此一蹶不振被從仙門四大世家之中除名。
齊家輸了。
仙門百家也在那一次的圍剿當中元氣大傷。
這件事的背後到底是誰落得了這個好處?
這個答案無疑是蒼狼域。
十年的時間,已讓蒼狼域打破了他維持了許久的和平與穩固,其野心昭然若揭。
姬無妄盤撥着手中的瑤金鈴正準備出聲,地牢之外突然響起了聲音。他擰着身子朝着外面瞧了一眼,就在那昏暗的光線裡瞧見了一抹熟悉的紅。
華衣豔美,青絲半挽。
昏黃的光暈從頭頂天窗傾瀉而下,在四周僅有的水聲裡,那斜插入鬓的流蘇步搖随着腳步的輕移發出了如水濺落在石上的脆響。
是雲娘。
然而,雲娘此番并不是一個人來的。
姬無妄撐着手臂緩緩站起身,随後他就在雲娘推着的輪椅上看見了一個男人。
離得遠,他隻能透過四周那些許微弱的光亮瞧見那男人攏在陰影當中的模糊身影,着了一件淡青色寬袍薄衫,碧玉簪挽起的長發散落在身後,整個人看上去尤似夢中清雅溫和的模樣。
惶惶而不可窺。
“你要找的人是他嗎?”
病秧子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的那一刻,姬無妄如從夢中驚醒。
他微微側目向後看了一眼,抿緊了唇。
是他嗎?
是。
縱然兩個人許多年未見,又隔得如此遠,但僅這一眼,他還是認出了對方。
對方的樣子像是已經深深的镌刻在腦海當中,以至于每日午夜夢回,他似是還能瞧見曾經高門深院當中那個站在三角梅樹下舞劍,沖着他含笑招手的人。
隻是如今……
時光荏苒,一切都似是物是人非。
姬無妄曾幻想過,如果有一天當他所尋之人當真站在他眼前之時會是個什麼模樣。
可真當這一天真的到來,當他看見他所念之人體态消瘦的坐在輪椅上離他愈來愈近的時候,魔頭卻是攥緊了手中的瑤金鈴,紅着一雙眼睛躲在了病秧子的身後。
沈孤舟什麼都沒說,隻是像許多年前那般将人擋在了身後,迎上了那一雙滿含探究的目光。
“聽說,你是桐榮齊家的長公子?”
地牢的門從外面打開,雲娘推着姬雲逸停在了兩個人身前不遠處的位置。姬雲逸說着話,目光卻是從沈孤舟的身上掠過停在了那個站在男人身後的身影上。
就這麼瞧着,他看不清對方的模樣,隻能看見那垂落在地上影子以及那露在外面的些許衣角。
衣服應是府中舞女的衣飾,但根據雲娘所說他現在應該不是府中的人。
他不知道這其中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對方看上去好像模樣變了,身份也變了,唯獨這副做錯了事總喜歡縮在人身後不敢看他的模樣一點都沒變。
一瞬間,那股子難以宣之于口的感情,在經過這些年歲月的堆積,變得格外的複雜。
酸澀充斥在鼻間,讓他有些說不出話。
姬雲逸捏緊了手中的荷包,細細的描摹着不遠處那人的輪廓,就在這時,身前這位齊家的公子突然淡淡的嗯了一聲。
“文舟公子,久仰。”
姬雲逸這才将目光抽回,落在了眼前之人的身上。
桐榮齊家的長公子這些年沒少來汐雲府,姬雲逸之前與人打過幾次交道,對這位還是有些印象的。記憶中,此人有着仙門那些世家大族嬌慣出來的臭毛病,尤其是十年前齊家的挫敗之後,這位齊家的大公子也變得更加的飛揚跋扈,目中無人。但此時,眼前的這個,看上去倒是與之前所見有所不同。
姬雲逸神色估疑的将人多看了兩眼,問出聲:“昨日,我聽說大公子曾在我府外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