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開關的時候,魏缙猶豫了一下要不要開燈,有明亮的光源更有利于拍攝,但這樣肯定對還在床上躺着的那位不太友好。
所以魏缙看向了身後的工作人員,工作人員看懂了他的想法,搖了搖頭。
魏缙就沒管燈,直接進去了。
窗簾遮光的性能很好,所幸開了門,從廊道裡透過來的光亮讓魏缙還能夠勉強視物。
他走到窗邊,床上的人沒有任何動靜。
“起床了,”想起昨天被布置的任務,魏缙蒼白無力的聲音響起,“季老師。”
季洛槐還是沒有動靜。
魏缙開始懷疑季洛槐昨天是否接收到了叫早這個任務的通知,或者知道了但今早是否做了準備。
情況未知,魏缙獨自一人受着煎熬,也不敢太大動作,隻能不停叫着人的名字試圖喚起季洛槐的神智。
“季老師?”
“槐老師?”
工作人員實在看不過去了,打了個響指吸引魏缙的注意力,待魏缙看過來之後,眼神朝床上示意。
魏缙一愣。
這是要他撲到床上去動手動腳?
玩這麼大?
他倒是無所謂,不過季洛槐知道嗎?
魏缙的臉皮挺厚的,放不開的主要原因還是怕季洛槐介意。按理說錦衣玉食長大的少爺應該都會有點潔癖的毛病之類。
也不知道這床自己要是撲上去了季洛槐會不會發火。
但工作人員的态度很堅決。
魏缙心裡嚎啕大哭,默默想着你再也不會是昨天和我患難與共的好兄弟了。
面上平靜中略帶着無措,隻能按着工作人員的意思往床的另一邊撲,盡量做得離季洛槐視覺效果近一點實際距離遠一點。
誰料季洛槐這時候恰好轉身,又睜了眼,兩人就這樣面對面,鼻息在交錯之間。
魏缙才注意到,季洛槐雖然是素顔,卻明顯已經洗漱完畢了。
得知是戲的那一刻,魏缙的心重重地放下了。然而心沒放多久,又重新因為季洛槐明亮又略帶狡黠的眼神加速跳動了起來。
因為他的遮擋,季洛槐整個面部都陷在拍攝死角裡,這一個眼神不是給花絮剪輯提供的素材,而是單純給他看的。
一個心照不宣的小秘密。
随後季洛槐猝不及防出聲,帶着濃濃的還未睡醒的鼻音:“等會兒,再睡一會兒,你也來睡會兒。”
說着魏缙便感受到季洛槐的手搭上了自己的肩膀,似乎是想把他拉進被窩,然而又并沒有帶上力,好像隻是做樣子。
果不其然,下一秒季洛槐的手就停住了,幾秒之後,又像接着睡着了一般垂落下去。
魏缙低頭一看,這家夥的眼睛還真閉上了。
想到季洛槐的話和動作,魏缙心裡靈機一動,起了個念頭。
他狀似心虛地回頭看了一眼工作人員,說道:“那就再睡一會兒。”
說着自己也倒下去。
不過他沒有計算到兩人之間的距離,這一倒下去就變成了頭挨着頭,發絲纏着發絲的姿勢。魏缙聽見季洛槐笑了一聲,很輕很輕,輕到應該不會被機器收錄進去。
靜止幾秒後,魏缙聽見了攝影機器關閉的聲音,連忙坐起身來。
工作人員對他剛才的表現非常滿意,朝他笑道:“還得是魏老師。”
魏缙下意識搖搖頭,就聽見絲棉摩挲的聲音,季洛槐也一骨碌坐起來了。
工作和攝影人員對他們連道好幾句“辛苦了”,就離開房間去開始下一份工作了。
魏缙也回了他們幾句問候,這兩位起的應該比他還早,昨天睡得也比他晚,得到的休息時間比他還少。魏缙想一想,就忘記剛才的事情,覺得他們還是自己共苦的好兄弟。
他聽見季洛槐問:“怎麼猶豫了那麼久?”
魏缙轉過頭和季洛槐對視:“我在思考你是在演戲還是真沒睡醒。”
季洛槐笑了:“工作人員沒和你說嗎?”
魏缙有點心虛:“說了,我怕……”
他話沒說完,季洛槐還是回複了,語氣中還帶着不甚理解:“有什麼好怕的?”
這話題再說下去就要尴尬了,魏缙的眼神落在床褥上,心念電轉,換了個話題道:“你不介意我上你的床嗎?”
季洛槐看着他:“為什麼會介意?”
魏缙又和季洛槐對視半晌,最後搖了搖頭,翻身下床:“走吧,去拍攝。”
在季洛槐的不明所以裡,魏缙悄悄地給季洛槐的人物個性總結又加了一條。
有少爺命,沒少爺病。
挺好。
短暫的小插曲過去,兩人又投入了勤勤懇懇的拍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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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的流動帶來了兇獸的嘶吼聲,李三聿靠在用于掩體的樹後,一動不敢動。
鮮紅的血順着手臂流下去,浸透了樹枝的紋理。
“你說,我會不會死啊?”李三聿道。
不知道是說給誰聽,又好像一定會有人聽到。
他又想起了飛虎T-2隊。那些被欺淩的日子,和那個與他一樣的女孩子。
“我這條命是偷來的,”李三聿聽着兇獸的聲音越來越近,不由得開始胡言亂語起來,“我就說,總有一天得還回去,我……”
他話還沒說完,忽然聽見兇獸的聲音變了個調,疑惑頓起。
但他也不敢回頭,隻能猜是發生了什麼變故。
會是什麼?
有另一隻兇獸過來了?
兩相殘殺?
他一隻都打不過,現在來了兩隻,那他不更完了嗎?
李三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