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又輪轉過幾回,他想到了李三聿。
李三聿幾乎可以算是他的人生角色,相互成就、共同圓滿。如果沒有李三聿,他現在還是個到處跑龍套的十八線,還是個籍籍無名的小演員。
然而千回百轉,最後還是落在了現實處,落在了台下上千的觀衆裡。
這些觀衆有些是來看季洛槐的,有些是來看他的,有些是來看華舒何廷的,等等等等,還有些,是來看《東洲客》的。
可能有劇粉,有唯粉,有CP粉。
雖然屬性各有不同,但都為了一樣的愛來到這裡。他是粉絲捧起來的新晉流量,沒有粉絲他什麼都不是,不會有資源找上門的價值,也不會有和追月零度拍闆的底氣。他也很清楚。
他們幾個演員在私下裡做了個約定,瞞住了鄭導和場館工作人員,要在這場的最後搞一點“小事情”。
歌詞進行到最後一句。
季洛槐也松開了魏缙的手。幾個人調整片刻,忽然把耳返摘了。
底下有的人有過追星經驗,知道他們在做什麼,有的人不清楚,但聽到周圍的人在尖叫,也不由自主地跟着一起尖叫,霎時間,場館内的大衆情緒達到了最高峰。
這陣歡呼沒有任何阻攔地傳進了魏缙的耳朵裡,和吹來的夜風一樣,真真切切,都讓人感到暢快。
他們在台上散開,把手麥持到唇邊,人離得遠了默契卻近了,一齊朗聲道:“我們一起去——”
緊接着又把手麥的收聲一端轉向觀衆席,觀衆們心領神會,也一道喊出了追劇途中反複出現的宣傳标語中的下半句話:“東洲的盡頭——”
漫天彩帶飄揚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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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唱會到了尾聲,大家都有一點舍不得。不隻是觀衆,連幾位演員眼裡都泛起了一點淚花。
最後的環節是鄭導的緻辭,講述《東洲客》一路走來的種種。演員們就站在後頭,像老鷹捉小雞遊戲裡雞媽媽護在身後的小雞們一樣乖巧地站着。
魏缙的麥已經關了聲音,他旁邊就是季洛槐,風把魏缙的襯衫衣角吹到了季洛槐手邊,季洛槐注視這陣動靜片刻,擡了頭。
他們剛剛就在台上,落了一頭的彩帶,好在甩甩還能甩掉,零星幾點顔色藏在發絲裡,在夜色下顯得隐秘難尋。
毫無來由地,魏缙忽然道:“你說我們之後還會有聯系嗎?”
一場戲一部人生,戲結束了,人還會再聚首嗎?
季洛槐說:“會的。”
魏缙擡眼看向身邊的人。
季洛槐平靜地與他對視,不出幾秒就笑了,又重複了一遍:“我們會的。”
似乎是被話音驚到了,魏缙感覺到眼前一陣黑影墜落,下意識眨了下眼。再睜眼一看,發覺是方才沒被甩掉的彩帶中的漏網之魚。
落在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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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演唱會超了些許時間,鄭導講到後面走了心,又絮絮叨叨了很多,聲音都哽咽了。魏缙還留意了一下華舒,華舒已經不動聲色地移到了看不見鄭導的位置,垂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結束後魏缙和季洛槐叮囑觀衆們帶好随身物品有序離場,就随着升降台進入到幕後。林耶已經收拾完了所有的東西,他們要趕晚上的飛機回宣京。
告别演唱會的結束也宣告着東洲之旅的結束,《東洲客》的拍攝、播出、衍生都像是一場夢一樣,現在夢醒了,也就走到了終點,無論魏缙的戒斷反應有多嚴重,都不得不承認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飛機上的時間無聊,魏缙看着底下的燈火,思緒飄到了千裡之外的季洛槐身上。
季洛槐已經演過很多次主角,也會和他一樣舍不得嗎?
不清楚。
過了演唱會之後許多人都發博紀念,林耶在台下拍攝了許多營業照片,已經早早編輯好發布了,就是季洛槐的微博一直沒動靜。
直到落地了,魏缙拿出手機一看,才發覺季洛槐一分鐘前的博文。
他們在甯城曾經拍過一次合照,魏缙一直以為他會用那張照片來做《東洲客》的相關宣傳或者營業,但是自《東洲客》開播以來到現在演唱會的結束,那張照片都沒有出現過。
季洛槐的告别博文的合照是演唱會上臨時拍的,鄭導講話時他們在低聲交談,兩個腦袋湊在一起,看起來親密無間。
應該是季洛槐的助理許初抓拍的。
魏缙點擊了保存,就把手機收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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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就是為追月零度當牛做馬的日子。
追月零度給他約了個人雜志,雜志拍攝完就是一檔公司的自制綜藝,請了不少本公司的藝人來。
追月的藝人基本都是散養,這樣集合在一起拍綜藝還是第一次,魏缙第一次見到自己傳說中的同門,估計同門們也是第一次見到彼此。
直到遊戲分組次次被分配到和馮威一組的時候,魏缙才終于想明白追月零度突然做這麼個綜藝的意圖了。
是劉建邺的CP大法開始發力了。
魏缙擡頭看天,沉默了一會兒,發覺自己有點想念季洛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