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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晨曦初破。
濃霧散去後露出了藍天白雲,清澈而深邃。
時季開着車,想起來上次陳安陽讓自己轉告的話,便順帶一提:“那什麼,陳安陽說要把公司還給你,你是怎麼想的?”
“不要。”
“你不要千秋了?!”時季驚詫萬分,難以置信地轉頭看着他。
正好遇上轉彎處,對頭車飛馳而來,他急忙踩刹車降低車速,雨天道路濕滑,急刹車後車輛輪胎發出刺耳的尖叫聲。
一陣颠簸後才趨于和緩。
裴應秋一想到時季最後會因為車禍去世,對這玩意兒就有陰影。
剛才屬實被吓到了,他倒抽一口冷氣,捂住胸口,心有餘悸地喘了幾口粗氣。
“你TMD能不能看路!”
時季連忙安撫道:“抱歉抱歉,我就是太驚訝了,你以前說千秋是你大半輩子的心血,真的說不要就不要了?”
裴應秋眉尾半挑,輕飄飄地道:“怎麼,你很希望我能回去?”
“怎、怎麼說呢,你能回去當然最好哈哈。”
時季不完全了解千秋現在的情況,他隻是覺得畢竟該過的支線都還沒過,哪能輕易回去。
而裴應秋卻以為這白癡總算把局面看清楚了,頗為滿意地拉下墨鏡,開始閉目養神。
***
等到三水門的時候,天都快黑了。
三水門地界出于本國與鄰國交界處,本國法律并不允許開設賭場,所以幾大家族的賭場都設在了鄰國,找外籍人管理。
時季家的生意雖在米國,但除了加雷斯,其他人均未變更過國籍,也就不方便插手三水門的生意。
時季的曾祖父走之前,為了防止兩兄弟争奪地盤而破壞了感情,便将三水門的所有權給了大兒子,将使用管理的權力給了小兒子。
時餘一家很多年前就移民到了多加維隆。
後來時餘家的遊艇在海上出了事,具體内幕沒被爆出來,但聽說傷亡不小,就連時餘的母親隕命于此。
裴應秋回到南城後就找人做過時餘的背調,隻可惜時餘父子鮮少在國内活動,能得到的有用信息不多。
夜幕低垂,霓虹燈的光影在多加維隆的街頭交織成一片璀璨的星海。
在這座城市,金錢和權力似乎無處不在,它們如同席卷而來的浪花一般,時而溫柔地撫摸着沙灘,時而又猛烈地沖擊着礁石。
街道露天酒吧裡,性感火辣的流行歌手表演,吸引着路人駐足聆聽,也有情侶手牽手在海邊漫步,享受着夜晚的浪漫與甯靜。
而那些隐藏在城市角落的賭場和私人會所,則在夜色的掩護下,上演着更為隐秘而奢華的狂歡。
三水門一般下午七點開始營業,一直到次日早上九點。
服務生身着紅色制服,帶着二人走進大廳,一股混合着煙草、酒精和金錢氣息的熱浪撲面而來。
各種聲音此起彼伏,輪盤的轉動、骰子在盅中的碰撞、撲克牌的清洗,還有人們的激動歡呼和失望歎息。
巨大的水晶吊燈将賭場的每一個角落都照得通明,人們的臉龐在燈光下忽明忽暗,不知道深淵與希望哪個會先來。
領班是一個清爽幹淨的男人,大概三十五六左右,留着短寸,跟其他那些擦脂抹粉的小服務生不同,此人一臉正氣,在賭徒間遊刃有餘,一看就是老江湖了。
看見時季,他便殷勤着小跑過來,說:“二少爺,您怎麼上這兒來了,樓上還有空房,新裝修的特别安靜,要不您先帶朋友上去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