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白熾燈在天花闆上搖晃。
曹穎半睜開了眼,輕飄飄地掃過床邊坐着的人,眼神瞬間凝住。
床邊的人鼻梁高挺,用手支撐着臉假寐,微皺着眉,看着有些憔悴。
欽黎?
曹穎死死地盯着欽黎,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幹涸得說不出話來。
欽黎睜開眼,嘴角上揚,“你醒了?”
她黑色瞳孔裡映着一張蒼白的臉。
曹穎死死地盯着她,眼裡像藏着兩團炙熱的火焰,帶着恨意。
欽黎揚起的嘴角又放了下來,沒有多言,平靜地起身出門。
“qin...”曹穎一時慌了神,慌亂地坐了起來,往前抓,輸液袋晃動不停,她抓了個空。
手沉甸甸的,曹穎看向手,左手被包紮得嚴嚴實實,右手正在輸液。
她割得很深,隻有這樣,欽黎才會來。
她的目光跟随着欽黎身影,看向了被打開又被關上的門,閉着眼用力,幹啞的聲音才從喉鼻發了出來。
“欽黎。”
門外多了許多腳步聲,門開了又關,曹穎松了一口氣,進來了不少人。她的目光在這些人中快速掃過,直直地盯向了被關緊的門口。
“欽黎?”她焦急地喊了一聲。
欽黎不是擔心她嗎,為什麼又要走?
曹穎看向陸管家,又問了一遍,“欽黎呢?”她認識陸管家。
欽黎面無表情地站在病房門外,下意識掏了掏口袋,沒有摸到東西,又把手從口袋裡拿了出來,握住了門把手。
陸管家看了眼門口,沒有理會曹穎的問題。問向被她叫來的醫生,“醫生,看看她怎麼樣了?”
醫生?曹穎忽然顫了一下,看了眼這些後進來的人,又看向了陸管家,一字一句地,“欽黎呢?叫欽黎來見我。”
“小黎小姐不想見你。”陸管家輕聲說了一句,看向曹穎,“幾位醫生,快替她看看吧。”
幾位醫生靠近。曹穎的臉色愈加慘白。
這些人圍着她,戴着口罩,用奇異的眼神看着她,滿目歎息,手上還拿着小本,筆不斷晃動…
耳邊全是筆尖與本子的摩擦聲。
‘唰唰唰唰...’
“啊。”她腦中閃過,欽黎的絕情、傅姝言的居高臨下......
學生們的竊竊私語、學校調查處老師奇異的眼神、鄰居在她背後的指指點點、警察局裡做的筆錄......
“欽黎呢,我要見她,她人呢,她是不是不敢見我?”
“她憑什麼?”曹穎猛地擡起了頭,右手直直地打向離她最近的兩個人,打掉他們手裡的本子和筆,又看向了下一個人。
圍着的人被忽如其來的變故吓得齊齊後退。
曹穎面目猙獰,眼神可怕,目光在圍着的一圈人裡掃過。
“我是S級,她不過是B級。我都原諒了她出軌,她為什麼,為什麼還要害我,為什麼?”
信息量有點大,幾位醫生低着腦袋,偷偷地打着眉眼官司,病房一時鴉雀無聲。
曹穎的目光落在了陸管家身上,移向了門口。欽黎一定還在。
她又叫了聲“欽黎。”眼裡有愛有恨有怨有不舍。
“欽黎,我原諒你了,我們重新開始…”
陸管家的臉驟然冷了下來,擋住了她的視線,冷冷地看着曹穎。“把她嘴堵住。”
幾人對視一眼,一齊上前。
曹穎根本無力反抗,隻有掙紮、躲避。
“欽黎,救我,救我。”
“欽黎。”
嘶吼的聲音戛然而止,曹穎被堵住了嘴,被人按住。
門口的欽黎慢慢地松開了握着門把的手,眼神逐漸變得冰冷。
勾了勾嘴角,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找了個遠點的地方坐了下來。
陸管家看了眼緊閉的門,眼裡有些擔憂。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玻璃鏡片透着寒光。
“曹穎,你不配。”
我不配?曹穎被堵住了嘴,眼裡有一瞬間的迷茫。
她忽然笑了。
她不配?
她不配?
曹穎掙紮得更狠,嘴裡的東西恰巧掉了出來。她惡狠狠地看着陸管家,聲音越來越尖銳。“我的人生已經毀了,毀了!”
“這是你自己的選擇。”陸管家的眼神依舊冷漠,似笑非笑,“而且,你以為當年學校為什麼會把那個公派出國的機會給一個剛入職半年的老師?”
“你胡說。”曹穎下意識地否認,眼裡有一刹那間的恍惚,這樣的機會一直是僧多粥少,為什麼會給她?她其實有過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