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自上而下的腦瓜崩子震得他眼淚直流,他一臉懵地往上看去,隻見那魔鬼露出與事實不符的盈盈笑臉,朝面前粉紅一片的貨架上扒拉下一長溜塞到了購物車裡。
“就這些好了。”
“你不是說隻要一包嗎?這是幹啥啊?”雷澤抹開淚花,看着購物車裡滿滿當當的粉紅,憋屈成了河豚,但也不敢反抗,隻是語氣帶上了重音。
“不是很明顯嗎?”許錫沒看他,面無表情地拿起一包看起了包裝背面的抽獎活動,“我在敲詐。”
……
在被勒索和丢魚的雙重打擊之下,雷澤癟着嘴癱坐在公園長椅上,唉聲歎氣了半個小時。
“果然複活基地克我!”
如果可以,他真想在草地上滾來滾去以此發洩,但他要臉,所以隻能無能狂怒地站起身狠狠做了套廣播體操,嘴裡還铿锵有力地念起了節拍。
“媽媽,那個傻大個的臉好可怕啊……”
路過的一個紮着蝴蝶結的小女孩瑟縮地指向雷澤的方向。
不知是因為聲音還是視線,被叫作傻大個的某人秒速接到信号,朝源頭露出一個極其友好的笑容。
但不知怎的,小女孩在對上他“友善”的笑容的時候卻是軀身一震,受驚般往被她叫作“媽媽”的女人身後躲了躲,隻露出一雙黑溜溜的眼睛。
“悅悅,不要随便對陌生人說不禮貌的話。”媽媽寵溺又無奈地摸了摸小女孩的頭,又俯身将聲音壓低了些:“況且人家還是個病人,我們要對病人有更多的包容心才行,說這種話可是會讓對方更傷心的哦。”
聞言,小女孩才慢慢從媽媽身後探出整個腦袋來,略帶歉意地眨眨眼。
“嗯,我知道了,媽媽。不過,原來這個大叔是因為生病了才這麼吓人的啊。”小女孩被媽媽牽着往前走,最後憐憫地回頭朝雷澤看了一眼,“好可憐的說……”
“诶!我不是——”
雷澤還保持着伸展運動,他在這場酣暢淋漓的愛的教育之中凍成了小醜。
“真是的,幹嘛随便給人定性啊?要貼标簽也應該是cool boy~之類的才對,你說是吧元喬?”
試圖阻止一切、阻止無效、最後瞬移到十米開外的元喬又往後退了兩步。
他有些窘迫地環顧一圈看戲的人,撇開眼顧自嗫喏起來:“其實……現在不和我搭話也沒關系的。”
“你說啥呢?”
雷澤以一個大鵬展翅的動作結束運動,揣起放在椅子上的兩個大購物袋就快樂小狗般吭哧吭哧朝元喬處奔來。
神清氣爽到仿佛方才的怨靈已經被某個道士吃掉了一樣。
“我在說——如果采購結束了的話,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
許是雷澤搖尾巴的樣子實在太招人喜歡,原本還想着要劃清界限的元喬被這熱情燒了一臉,不覺猶豫着朝他靠近了幾分,熟悉又順其自然地想要從對方手上接過一個購物袋。
還是比較重的那個。
“這個你肯定提不動的,還是提這個吧。”
雷澤對元喬的舉動表示贊賞,他點頭朝元喬露出了個堅定的表情,而後将小一些的塞了過去。
“嗯。”看雷澤一臉認真,元喬也不再說什麼,乖乖接過。
但就在元喬提好袋子準備往前走時,一回頭卻發現雷澤沒有跟上,而是正在路邊招狗似地招呼了個吉祥物模樣的四輪機器人。
而後,他就見雷某人用手環對着機器人的腦袋掃了一下,心滿意足地把那提大的放在了機器人背上的平台上,叉着個腰像個老大爺一樣呼出口白氣。
“還好你說什麼都想要提一個,不然我剩下的錢肯定不夠再掃隻搬運工了哈哈。”沉悶許久的雷澤才露出今日第一次大笑,帶着那隻搬運工朝元喬走近,“不過不是我說哈,你還是得注意身體,就算是想幫我搬東西也要量力才行,不然半路上還得拖你去醫院。”
“……嗯。”元喬呆呆地點下頭。
“哦對了,話說回來——”雷澤将元喬上下打量一圈,勾起人家的肩莫名其妙壞笑起來:“我送你的牛奶喝了沒?”
元喬乖巧搖搖頭,從兜裡掏出那個扭蛋:“因為有一個莫名其妙和我搭話并且完全不知道她腦袋裡在想什麼的人強行送給了我這個,所以牛奶不得不作為回禮送給她了。”
“啊?”
“怎麼了嗎?”元喬疑惑皺眉。
“沒有,就是我今天也遇到了個奇葩裝逼敲詐老哥,就覺得今天咱倆碰到的人都挺邪門的,難不成這複活基地是專挑人克啊?”
說着,雷澤似是情緒又到位了,使勁将手往兜裡一揣,正打算氣鼓鼓,卻被兜裡頭的什麼紙片子給吸引住了。
“不會敲詐完還往我兜裡塞垃圾了吧?”
他奮力一掏,卻不可思議地發現,這居然是幾張複活基地印發的新紙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