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人數這麼多顯然不對勁,所以就隻有一個可能性——他們還是沒有什麼頭緒,隻是在把檢測過程中所有嫌疑人抓走……不,處理了。
但就這麼把隻是有嫌疑的人處理了真的可以嗎?
不會存在什麼集體反抗行為之類的嗎?
畢竟誰也不知道接下來被處理的人會是誰,所以雙方勢必有所争執。
但就目前的風平浪靜來看,反抗行為好似根本不存在,所以,這種異常很值得懷疑。
另一方面,通過了解,複活基地一向是重視表面光環的,如果就這麼不管不顧的話,回大樓的路上看到的、那些潛伏在大樓周邊蠢蠢欲動着,随時準備寫出爆炸性新聞的人勢必有所作為。
所以,那群被帶走的人之中定然是發生了什麼,才能如此合理,又不引起公憤地變成現在這種風平浪靜的情況。
可具體發生了什麼元喬的信息實在太少,絲毫沒有頭緒。
所以——
“露琪小姐,被處理的那些人,之前一定發生了什麼,對嗎?”幹脆直接問出來。
而這次,露琪卻鮮見地沒有把他晾在一邊,或許對于元喬終于撿起重要的思考而感到欣慰,甚至還微微笑了起來:“為什麼這麼說?”
元喬便把自己分析加猜想的全盤托出。
“雖然和事實有細微的差别,但大體上猜的不錯。”露琪的笑意漸漸變淡,再而眨眼時已然恢複成平日的冷淡。
“基因藥。”
下一秒,這三個字就毫無征兆地甩了過來,“雖然隻是我個人的猜想,但他們在之前或多或少都出現過使用基因藥後的症狀。為此,我特意關注過他們之中能接觸到的一部分人,然後發現有症狀的人幾乎都很面生。”
“不好意思,但是請問……什麼是基因藥?”雖然在聽到基因藥這三個字的時候元喬驚異得眼皮一跳,但為了不暴露自己知道這件事還是象征性問了出來。
“……一種曆史上影響不好,後而被複活基地嚴禁的藥物。”露琪垂眼盯了元喬兩秒,才回答道。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麼這種藥一定很難得到吧?但是,如果接近兩層樓的人都是因為這種藥而産生異常的話,不會很不同尋常嗎?”元喬垂在腿側的手不覺慢慢握成了拳。
“所以我才說是個人的猜想。”露琪明白他是在懷疑以基因藥為源頭産生混亂的可能性。
而且,如果是因為基因藥的話,那怎麼會有這麼多人在同一段時間内發作副作用呢?他們的基因藥又從何而來?
這兩個問題也是露琪無從了解的點,但和說出口的話不同,她對于自己的猜想算得上是十拿九穩。
“但我的猜想不無理由,”她的眼鏡反着光,看不清神色,隻知道視線是朝向元喬的,“而具體是因為什麼,和這件事無關,我不會告訴你。”
見露琪隐藏在語氣中的笃定,元喬便知道以基因藥為切入點大概是正确的。
“嗯,我知道了。”元喬把注意力放回露琪後面的話上,“不過,您剛剛說有明顯症狀的人都很面生……是有什麼具體發現嗎?”
露琪點頭,開始解釋情況:“因為我們雪原上的人都是後面入住大樓的,所以在低層房間住滿後理所當然被安排在十三樓以上,但因為十三樓還有三間沒住滿,所以這一層出現了兩方混住的情況,而我之前的房間正好處于這一層。”
“由于我和其他兩間的住戶見過面,所以在這一層出現奇怪症狀的時候自然而然能判斷出他們不屬于雪原上的那批人。但這隻是個例,而且我隻了解樓群中這棟大樓的情況,所以不能說明什麼,因此,我一開始并沒有在意。”
“但就在因為處理有症狀的人而漸漸開始混住的時候,奇怪的現象發生了——幾乎被帶走的都是低層住戶的人,以及混住時我特意留意過的生面孔。”
“雖然隻是這棟大樓,但為什麼……産生症狀的都是從收容區過來的落難者?”元喬把露琪心中的疑問問了出來,“而且在收容區待了這麼長時間也沒有産生什麼混亂,直到進入大樓才陸續産生動靜,仿佛就像是在為了什麼而準備一樣……”
為了,那個叛徒的同夥。
元喬的眼睛快速眨了一下。
而為什麼産生混亂的光是收容區住戶的人呢?
很大可能就是基因藥投放時雪原住戶還不在複活基地,它這是在利用基因藥的藥效特性和時間提前為後續事件做準備。
還真是……相當有自信呢。
自信到确認般認為一切都會按照自己的計劃實現。
它果然地位和能力不一般。
不過……
元喬眼中顔色愈加深沉。
這個叛徒費這麼大勁就隻是為了把水攪渾嗎?
不,它最想做的應該還是把同夥弄出來才對,但在變成現在這種愈加被嚴格監控的狀态下它還能怎麼做呢?
見元喬思索着皺起眉,似乎是想到了關鍵,露琪緩緩開口:“你,不應該知道基因藥的事情。”
突然的出聲把元喬的注意力打散後往聲源處聚集。
“其實不光是你不應該知道,這件事情也不應該在複活基地居民的飯桌上出現。”露琪抱臂靠在牆面上,推了推眼鏡看向元喬,“我這樣說,你有頭緒了嗎?”
“威……脅。”比腦子快一步,元喬的嘴吐出這兩個字。
其實叛徒根本就沒打算在混亂中對同夥展開什麼下一步行動,一切的布局都隻是為了威脅複活基地,讓他們自動解除落難者的封鎖……嗎?
因為最近A區的騷亂已經讓複活基地高層的信譽值處于搖搖欲墜的狀态了,這才幾天的時間,背叛者大樓又接二連三地抓出這麼多行為奇怪的落難者,很難不讓人懷疑。
到底是什麼情況?
具體又發生什麼大事了?
為什麼又要背着居民們暗自行動?
高層還可以信任嗎?
元喬可以想象潛伏在大樓周邊的記者們在得到模糊不清的證據時會以什麼詞條作為爆點,說不定這些潛伏的記者之中就有叛徒安插進來用以挑撥離間的狐狸。
總而言之,一切都被叛徒掌控得死死的。
隻是,元喬還有疑問——
“您為什麼會知道基因藥的事情呢?而且還對它的症狀這麼了解。”
露琪沒有立刻回答,低垂着眼靜了一會兒,模糊道:“或許是因為工作關系,接觸的人大多都深藏秘密,所以,在不知不覺間知道點什麼事情是無法避免的。”
說完,露琪就準備丢下元喬繼續往前走。
“謝謝您肯和我說這麼多。”她的背影就要進入電梯,元喬最後誠懇道謝。
這句話的聲音不大,但在空蕩蕩的走廊中尤為清晰。
“那就不要再露出那種空洞的表情了。”露琪的腳步停頓了一下,極其細微地出聲回了一句,細微到除了她自己無人發覺。
就好像這句話根本就不是對元喬說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