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房内暖氣而來的,還有淺淡漂浮于空氣中的向日葵香氣。
雷澤推門的手還在抖,他率先進門,将病房環顧一圈也沒見到記憶中的那個金發男人。
“有什麼事嗎?”
收拾治療盤的藍衣護士被突如其來鑽入背脊的寒氣一驚,不滿地蹙起眉審視起眼前闖進來的三人。
最終把視線放在了站在最後頭的小玉身上:“小玉,我不是說過這個房間不要随便打擾,不用你們管的嗎?現在這是幹什麼?還帶這麼多人過來,雖說你工作沒幾年,但也不至于犯這種錯吧?”
“護、護士長,我……”
看清藍衣護士帽子上的藍杠,小玉渾身一顫,她嗫喏着盯了雷澤兩秒,最終認錯般垂頭看地,“對不起護士長,我這就把他們帶出去。”
說着,便哭喪着臉揪起還在房間裡四處扒拉找人的雷澤。
“等、等等啊小玉姐——”雷澤被揪得一個踉跄,差點沒拜倒在病床前,所幸撐着床擋穩住了,“我還有問題沒問呢,正好你們護士長在這,等我問一下再出去。”
“有什麼問題出去問,别在這裡打擾病人休息。”
護士長瞪雷澤一眼,後而端起治療盤朝病床上冷漠看着眼前一切的少女溫和一笑,“今天的液體已經吊完了,請好好休息,有什麼事情的話摁床頭鈴喊我就好。”
随後,便帶着三人退出了病房。
但在最後一點門縫徹底關死之際,就聽房内傳出一聲歇斯底裡的吼叫,随之便是敲砸東西的聲音。
一直在狀況之外的元喬最後一個出病房,被這吼叫吓得有些應激。
他炸毛踉跄着往後大退一步,不想,就這麼力度不算小地正正碾到了雷澤的腳,随之,就帶出一連串的鬼哭狼嚎,把房内的聲音都堪堪蓋過。
等雷澤被護士長瞪得蹲下捂着腳熄了聲,房内女孩子的嘶吼也蓦然消失,轉而滲出點點啜泣。
“她這是……被我吓到了?”雷澤木着臉幹幹笑兩聲。
沒人理會他,空氣一時很寂靜。
“……護士長,我們不用進去看看嗎?”小玉率先打破寂靜,有些擔憂地探向門口。
但護士長卻歎氣擺擺手,把視線射向還蹲在地上無聲龇牙咧嘴的雷澤身上:“你剛剛說有想問的,你想問什麼?”
“啊?這個……我想問什麼來着?”
雷澤一骨碌爬起身,揪眉眨巴着眼思索撓頭,晌久,才不容易從腦瓜子裡重新搜刮出問題。
他一拍腦門:“哦,我想起來了!我想問——這個房間之前是不是有人探視過啊?朋友家屬之類的,長相的話……就一個金發白皮膚的,長得應該挺好看。”
護士長狐疑盯着他上下打量:“你問這個幹什麼?”
雷澤熟練扯謊:“哎呀不用這麼緊張,就上次路過的時候看他進了轉角的這間房,我看着他挺眼熟的,好像是我高中同學來着,本來想追上去的,但耽擱了,這不,剛剛準備來這裡找他,但也沒看見人影……所以就問問。”
“這就不太清楚了,”護士長搖頭,“因為這間房原先的病人兩天前就急匆匆轉走了,探視現在這個女孩子的人中也沒有你說的那個金發白皮膚的高中同學。”
“……轉走了?”
打算落空,雷澤面上的輕松表情被一把抹幹淨,高翹起的尾巴又耷拉下來。
但他靜默了幾秒,突而腦内一閃想到什麼,一把掐上護士長的胳膊,目眦欲裂,語氣也是急轉直上,都有些破音:“對了,監控!這麼簡單的方法我都忘了,你們這麼大的醫院總有監控吧?!我就看下那個男人長什麼樣就——”
“雷澤!”
見雷澤隐隐有失控的趨勢,元喬起聲截斷,但許是聲音實在太大,走廊中護士病人的視線悉數黏了過來。
見護士長也是揪眉盯向這邊,元喬略顯拘謹地偏過頭,低低道了聲抱歉。
“……不管你們是找人還是幹什麼,總之不要在醫院裡鬧。”
護士長看過元喬就把視線移回雷澤身上,她沉口氣,掰開雷澤鉗制胳膊的手,語氣帶上些嚴厲:“如果要調監控就先去審批走流程,在醫院就要按醫院的規章制度辦事。”
再瞥一眼小玉,“還有——小玉,别再帶着他們亂來了,你這個月的績效也不多了。”
說完,便再不施舍一眼,端着治療盤朝護士站走去。
“護士長,我……”
看着護士長遠去的背影,小玉隻覺心累。
她狠瞪一眼連累自己的雷澤,但見對方死氣蔫蔫的,最終還是心軟地洩了氣:“你也别陰着臉了,雖然不知道你調監控找那個同學幹嘛,但就和護士長說的一樣要調監控就得先審批。”
“而且——”
她鼓勵似的拍拍雷澤的肩,“中尉先生你也别太擔心了,我們阿帕特醫院的安保還是不錯的,上次的黑兔子就是個意外,我們上報後最近安保系統又加強了,再加上又加派了巡邏隊,不會出什麼問題的。”
雷澤沒吭聲,隻耷拉張臉點點頭,就準備去填表申請審批。
但視線偏轉的過程中突然掃過元喬,想起自己還沒帶元喬做全身檢查,不覺有點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
“那啥,元喬你……”
“我沒事。”
元喬知道他想說什麼,“如果沒确認黑兔子的身份的話,我在醫院檢查的過程中也有可能會碰到,說不定也會很危險,所以目前為止還是先去審批調監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