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說這麼久了你身上還濕着呢,頭發也黏糊糊的……”
找到緩解心虛并且支開元喬的理由,米莉瞬時站立起身。
“你得趕緊去沖個澡換件衣服啊,不然生病就不好了!”
她扯着元喬的胳膊就往門邊帶,也不管人家鞋子差點被絆掉了,隻如釋負重般指着走廊最盡頭的樓梯,語調都有些上揚:“你直接去老闆的個人休息室洗吧,從走廊最裡頭的樓梯上去就是,進門左手邊就是浴室,我們沒事了都會用,然後房間櫃子裡有老闆的工作服,你先湊合着穿。”
元喬被扔垃圾般抛出去,站穩了回頭去看米莉:“嗯,我知——”
“啪!”
“……道了。”
門被關得很快,帶出的風把人吹得瑟瑟。
元喬盯着門闆若有所思靜了片刻,才垂下眼踩着走廊的地毯往樓梯去。
“協……會。”
扶穩樓梯扶手,擡眼看向樓梯深處的黑暗,他眼中僞裝的亮色漸漸被壓得暗淡,一股彌漫而上的黑洞洞從眼底散開,帶着幾分顫動。
……
把人支走後米莉才吐出口氣,她帶着埋怨看一眼悠閑靠在沙發上抛蘋果玩的許錫,忿忿坐回了沙發上。
“許錫先生,您剛剛是故意的嗎?”
米莉不滿盯着對面的人,用詞卻仍舊禮貌尊重,“您……您好歹是我們店的代理老闆,不能透露協會的情報這種規章制度也得遵從一下吧?剛剛吓死我了,也不知道元喬是真沒發覺還是在裝傻……”
許錫卻是不理會她的抱怨,轉着手中蘋果看半刻,咬一口,另外道:“你剛剛說要向白久要工傷費,記得順便幫我也要一份。”
這不可能!
先不說他擺平事情的方法是揍人,就是剛剛故意觸碰制度底線這一點,不扣工資就不錯了!
但米莉不能說得這麼直接,她嘴邊的笑僵了一下,“這……我不能作主啊,其實老闆連我和元喬的工傷費都不一定給诶……”
“是嗎?”許錫朝她盯了一眼,顯然不信她這套說辭,但卻稀奇得沒有糾纏下去,“那算了。”
真的……算了?
許錫幹脆放棄後米莉反而不樂意。
她極其意外,她還以為許錫絕對會不放過宰自家老闆一刀的機會呢。
畢竟自家老闆為了把今天的麻煩事推給其他人,連她都蒙在鼓裡,所以,要是許錫真強硬要求賠償,她說不定會以‘對不起老闆,我實在沒辦法’為原因,稍微推波助瀾一下,讓一直坑人的老闆也摔一跤看看。
可惜……
米莉盯着許錫的臉,歎口氣。
但歎着歎着,又想起剛剛因為他,害得自己為了掩飾酒吧秘密而膽戰心驚沒話找話,吐出的氣又重新堵回了胸口。
他一定沒朋友,一定是那種會被大家讨厭的類型!
不然的話,連元喬那麼好相處的人怎麼和他單獨在一個空間待了一會兒,都瞪起眼生氣了?
思及元喬之前從小廚房出來後,站在吧台邊上揪着眉毛的表情,米莉再而肯定了自己對許錫的定義。
她最後暗暗瞪許錫一眼,就要出去工作,但還沒等她徹底轉過身,手環就突如其來‘滴’了一聲,震動起來。
這是……老闆發來的消息?
劃開界面,把内容掃過一遍,米莉不可置信‘哈’了一聲,被自己的口水嗆得直冒眼淚花。
“不是,這什麼意思?今天就夠坑我的了,這怎麼還有個更大的等着我啊?不是吧……我做錯什麼了這麼坑我啊?!”
說着,就瞪起眼聯系過去,可——
“抱歉,對方已關機。”
米莉面如死灰。
“怎麼了?”看過米莉表演的個人話劇,許錫才懶散出聲,“白久終于被協會勸退了?那樣的話去開一瓶酒吧,賬記在白久頭上。”
“不、不是……就是那個……”米莉一改剛才的歡脫,飄忽着視線扣手指。
“什麼?”看出她表情不自然,許錫稍微坐直了些。
“就是……那啥……”依舊扣手指。
“說話。”許錫略沉下口氣。
“就是——”
米莉梗起脖子對上許錫的視線,心一橫,脫口而出:“老闆說您今天因為毆打了那個眼鏡男,沒有做代理老闆該做的事,所以答應好的報酬他一個字兒都不會給,為了‘贖罪’,您明天還得給我們酒吧當三個小時的志願者!”
一語落地。
沉默。
還是沉默。
米莉不敢擡眼去看,隻在沉默中表情抽搐地站軍姿。
她十分後悔剛剛就那麼把元喬給支開,不然的話,元喬這種好孩子一定會幫她沒話找話緩解眼前情況的吧……哈哈……
“所以,”良久,許錫的聲線才毫無波瀾起伏地流入空氣,“他準備給我們漲多少工資?”
……
“……诶?您說什麼?”米莉有些疑惑許錫是不是聽錯了什麼。
但剛一碰到許錫的視線,就知道他絕對沒聽錯。
“……我知道了。”
見許錫沒有把矛頭指向自己,還有了坑老闆的理由,米莉微頓一下,揚起壞笑,如得兵符般堅定握拳,決定統一戰線一緻圍剿自家老闆,“我一定把咱們的軍糧和油水一分不少炮轟過來,就當是為了今晚受苦的咱們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