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兩個字嗎?]
鵝卵石被撿起,安成細細地揣摩着,觸感一樣,連上面的花紋也大差不差,但他總記得,不應該是兩個字,即使之前是模糊的,但大體的字形能看出隻有一個字。
【不知道诶,你現在還能使用能力嗎?】
安成輕輕地搖了搖頭,夢裡的東西怎麼能當真,能力越來越弱,之前還能召喚死物,從昨天起,就很明顯能感受到力量的抽離,喜悅過後帶來的是更大的失望,不過想也想的到,這種神力就是拿來騙騙小孩的。
除非,再回到夢裡,可,該怎麼回去呢?
泥人還在地上爬來爬去,他自娛自樂慣了,這裡的用具都阻礙不了他的進程,走到哪就吞到哪,最後,再嫌棄的把東西吐出來,安成默默地看着他玩鬧,不出聲打擾,看着看着,一個念頭忽然從腦子裡冒了出來。
之前一直被刻意隐藏掉的線索連成了一條線。
關于實驗室的傳說有好幾個,而關于泥人的也有好幾個,泥意味着水,實驗室不可能會有一大片泥潭,而有泥潭的,隻有池塘!
泥人第一次出現在夢境裡,第二次出現在池塘的傳說裡,第三次是現在,他被怪物追殺後落到了這裡,是不是意味着,如果他現在從裡面打開門,他來到的就是夢裡的世界?
說幹就幹,安成來到門前,手指與微涼的金屬觸碰,帶動一陣麻意。
“砰砰—”
身後的泥人還在玩耍,讓他聽不清是雜音還是心髒的狂跳。
“吱呀”
破舊的門鎖上生滿了鏽,大片白光從縫隙中射入室内,“嗷嗷嗷!”安成聽見了泥人的狂叫,陽光撒在身上,是如此的熱烈與刺痛,光明對生活在黑暗中的生物來說是極其不友好的,不知道是不是在實驗室呆久了,他覺得自己的心也在抽痛。
安成想關門,但門以不可阻擋的威力持續打開,光暈撒滿了教室,耳邊的嘶鳴聲漸遠,遠得像是隔了道海峽。
“咚”
他憑空出現在宿舍後方的空中,還等不及反應,從兩米高的地方摔到了草地上,不痛,隻是很懵。
在所有意識中,聽覺是最先回歸的,他聽見了嘶啞的吼叫聲,聽見了鳥鳴,聽見了流水潺潺。
來不及回想,反應過來回到現實世界的安成猛地擡頭,從陽台上伸出的一隻骨肉分離的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焦化,隻餘下白骨,它下不來。
這給了安成爬起來的時間,踉踉跄跄地往外跑。
他不能呆在這危險的地方。
不知走出了多遠,直到耳邊不再傳來詭異的嘶吼聲後,他才放慢了步子,疼痛在遲疑後回籠,即使隻從兩米高的高度摔下,也粘了滿身泥與草,草上有奇怪的露水,外套褲子都濕了,他顧不得再思考時間,當務之急,得先處理一下,否則,連話都不好編。
但他不知道自己來了哪裡,附近的宿舍樓長的都一樣,樓房卻很多,由A-F,标識卻隻标在門口,如果不是本地人,怕是在第二晚就找不到自己該住的宿舍。
安成走走停停,他不知道該去哪裡,但潛意識讓他逃離這片區域,最終,他在雕塑前停下,雕塑周圍有個水池,安成覺得,這是個很好的清洗地。
池水一如既往,隻在微風拂過時,會泛起點波瀾,而現在,池水的波動有了另一種方式。
粘上污泥的手探入水下,舀起一捧水後,在水面上遲疑了兩下,雙手分開,池水重新回到了原處。
波瀾的水面上,少年人的身影在它眼前變得不甚清晰。
一個通體火紅的蝦類擡起它的鉗子,上下地比劃着,意圖驅趕外來者,但他們之間隔着半米深的水,它觸碰不到,每次都隻能看見幾根手指的出現,大片的白占據了它的眼膜,絲絲的血腥氣從白雲中飄了出來,誘導着它慢慢走出黑暗的藏身地,連被陽光照射,好像都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水裡...有啥?】
“?”
安成好奇地伸頭去看,他身上的狀況比想象的還要糟糕,明明全是草地,卻滿身的泥,還有很多倔強的草藏在縫裡,得很小心的拔才不會弄斷。
“什麼都沒有啊。”
視野之内,池水波光粼粼的,折射的太陽光擋住了水下的東西。
【不對啊。】001繼續道,【有東西,你看不見它嗎?】
安成睜大眼睛更仔細地找,為了避免盲區,他還把手放在額頭上抵住陽光,俯下身子去看。
“沒有啊。”
001陷入詭異的沉默,因為,就在那一瞬,它好像也看不見那個東西了。
安成不懷疑001會欺騙它,隻可能,他看不見。“在水底下嗎?”
不待它回答,安成就睜着眼睛把頭埋進了水面之下,鼓着臉頰,一連串的小氣泡向上冒。
沒過幾秒,安成就把頭伸了上來,“沒有啊。”
池水打濕了額前的頭發,水滴順着流暢的臉型往下聚,卻在下巴處掙紮着不肯再落。
每一眨眼,睫毛就重新被粘成一縷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