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林克站在陰影裡不出聲,像一個木頭。
直到身後傳來侍衛的聲音。
“族長,我們該過去了。”
杜林克收回眼神,他不知道該如何與安成相見,長久以來的,他自以為隻為了贖罪的心理,似乎并不是他辛苦多日的理由。
杜林克是家族的長子,天生被寄予厚望,因此,他與表妹蔺詩皖被派來加入BTD,很少有人知道,并不是隻有死亡才是唯一的通道,BTD在不停的篩選人員。
被它主動看上的,往往就是被牌靈看上的,蔺詩皖有了塔羅,他沒有,他不知道問題出現在了哪裡,直到蔺詩皖占蔔後對他說,“你本來是有的,但你放棄了。”
杜林克向來認為自己是個思想堅定的人,内心的狂野與暴虐被禁锢在長久的族規牢籠下,失憶後這個禁锢他多年的牢籠才被打開,他親自,自願地進入[緻命輪盤]。
成為酒桌賭場上的....瘋子。
他已經過了年少肆意的時期了,他與安成分開,是最好的選擇。
兩人不是同頻的人,也沒有做朋友的必要。
如果說之前是為了尋找,為了确保同伴的安全,那現在他看見了。
倒吊人絕對會保證他的安全的,而他需要完成他的任務,[長命]大概率是死了,杜林克眸光一暗。
重啟融合過的副本,出珍寶的概率會大大增加。
杜林克邁開步子,他走的很慢,其實,上面的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擋在他面前的,還有一個無法逾越的溝壑。
安成會想見到他嗎?
安成必然不想再見到他了,否則怎麼會不現身呢?隐身跟在他們身後又默不作聲。
任誰都知道他的心思,那他又何必上前,自讨沒趣。
他不是那樣的人。
他不會放任自己落入如此尴尬的境地。
到此為止吧。
杜林克盯着面前的燈花。
對自己道,陣營對抗副本還想着同盟,瘋了嗎?
他一字一句地重複了上百遍,直到大腦疼痛。
他已經不打算回家族了,畢竟BTD裡很危險不是嗎?他為什麼要放棄自己唾手可得的自由,他應該享受他的權利。
“喲~”有人輕佻地吹了聲口哨,“熊大哥,這是你們家誰的美人啊~”
杜林克發誓,他隻是想看一眼,看一眼就收回目光。
可這一眼,他的視線就沒再移動過了。
之前隻是在背後淺淺地看見了一點安成的影子,他原以為男生穿裙子會很怪異,畢竟他也不是沒見過那些女裝癖的人,無論男性骨架有多麼的瘦小,看起來都會很怪異,何況他們本身就很強壯,肌肉與粉紅色的短裙混搭在一起。
杜林克知道為什麼,那不過是他們喜歡的女性模樣,以之強加到他們身上,滿足與安撫空虛。
有時候他們會化妝,化完妝後看起來會正常一點,但照樣能輕易地辨認性别。
而不是像安成這樣,不施粉黛,區區戴了個假發,穿了條裙子,就把性别模糊的七七八八。
安成被強硬拉着坐上座位,面前的肥得流油的燒鵝,一眼望去,沒有一個素菜。
他并不是很想吃,尤其看見對面的熊直接上手扯下一隻腿的時候,膩味感傳遍全身。
因為廣播裡的話,所有動物都穿得富麗堂皇,隻那不時發出的哼哧聲與粗魯的動作,讓人不适得很。
音樂聲響起來了。
……
音樂聲戛然而止。
“他去哪了?”上方傳來粗狂的聲音,“一群廢物,連個祭品都看不好!”
粗重的呼吸帶着身體的惡臭,是連香水都掩蓋不住的味道。
安成緊扒着樹木,躲在土堆下方。
手腕上白潤的镯子逐漸發黑,影藏氣味的功效快要過去了。
而這一個镯子就需要五百積分。
論積分,安成有大把,但商城有一個規矩,同一件道具一天僅可買一次。
頭靠在樹上,一路的狂奔讓他疲憊不堪,礙事的裙子已經被撕掉扔在一邊了,幸好天黑,動物們的視力都算不上特别好。
他才能在此喘口氣。
安成在宴會開場半小時後借口上廁所跑出來的。
無二,實在是那些動物們的眼神太貪婪了,藏都不藏的惡意,似要沖上來将他抽皮扒骨,飲血吞肉。
當他意識到裙擺的束縛性後,便毫不留情的撕裂與抛棄。
所有阻礙他活命的東西都不是好東西。
安成深喘了幾口氣,他實在沒料到那些動物會這麼謹慎,明明貪樂奢靡到了極點,明明才消失了幾分鐘,就追了上來。
害得他如此狼狽。
安成随意抹了下臉上沾到的泥巴,深一腳淺一點地往森林中心跑。
在不多的月光下,他的影子時大時小。
—
消息有很強的滞後性,安成已經離開十幾分鐘了,假意喝酒實則一直關注着安成的杜林克心裡泛起強烈的不安。
他可能遇到危險了。
杜林克不動聲色地放下手裡的杯子,看似喝了很多實則一滴沒沾,杜林克晃了晃手,跟身邊的狼人道:“真是老了,區區幾杯就有點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