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鬼玩意啊?”段良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罵道。
這雨實在有些奇怪,密而急,帶着股吞噬一切的意味。
水位迅速上漲。
快到超乎常理。
一眨眼,便已在腳邊,再過幾分鐘就會吞噬掉這片低地。
“跟着我們走!”
或許是之前有過一起奮戰的經曆,原本看不慣他們的斯契費提族沖着他們大喊。
镖客們連忙拉上車馬,帶着貨物一窩蜂地湧入風啟内部。
濕漉漉的人兒窩在一起,手腳都互相挨着,這一幕,倒不自覺地讓安成想到了黑奴。
漂洋過海的奴隸們好像也是這樣,在狹小的空間中擠壓成一團。
不同的是,他們是在受到保護的方舟而非踏上地府的輪船。
風啟動了,安成不知道他們是如何控制方向的,但它在經曆搖晃後,快速朝一個方向移動。
坐在裡面的镖客們看不見外面,因此也不知道辛拉罵了多少遍鬼天氣,以及祈求了多少遍上蒼。
他們縮在那,手腳僵住也沒人動彈。
防水極好的皮料在此刻成了阻擋探查的囚籠。
彎着背,曲着腿,連交談聲都沒有,雨水傾斜而下,從一開始的沉悶到清脆,地面上水的範圍在擴大。
踏水聲漸漸變成了劃水聲。
……
不知過了多久,安成察覺到風啟的速度變慢了,不再是一開始的急速,似乎...在走上坡路。
速度又快了,他們像海上的小舟,隻能通過不斷地探查,聽取外界的一點點線索聊以慰藉不安的心靈。
安成抱着發冷發顫的身體,臉埋在手臂裡,休養生息。
原以為時間會這平靜又漫長的過下去,卻不想,人群出現了騷動。
一開始的一點手臂的小動作,在後面發展成身體上的觸碰。
環境太黑,安成隻能淺淺地看見他們發熱紅暈的臉蛋。
通紅。
眼神迷離,似乎被什麼東西控制住了。
還清醒的人表情痛苦,沉重地喘息着。
安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這像瘟疫一樣迅速蔓延。
他們全身都在泛紅。
段良一隻手壓着自己的脖頸,在安成耳邊小聲道,“草,誰他麼發情了。”
“好濃烈的一股酒味。”
他說着,看向安成,似乎有些疑惑,“你沒聞到嗎?”
安成不敢說沒有,“有一點點,可能我比較能喝酒。”
段良的手轉到了口鼻上,重重地壓住不再說話。
肢體接觸變大了,如果說一開始隻是小孩子間的逃離,現在已經發展成打鬥樣的推拉。
不大的空間内愣是出現嚴重的鬥毆。
最先是由兩個Alpha引起的,安成發現這件事的時候,血腥味已經在空中散開了。
無比相似與鬥獸場雄獸的鬥毆。
完全就是奔着将另一方打死的姿态。
顧不上現場的慌亂,安成縮在一個小角落,目光驚恐地看着那兩人,生怕被無故波及。
狹小的空間愣是被搞得一團糟。
安成是最早注意到車停的,當看到一絲光亮的縫隙時,手腳并用地往外爬,順手拽了拽段良。
不曾想,皮是軟的,發麻的手腳不受控制,身子在大半爬出去的時候瞬間掉落,摔進溫熱的體溫裡。
随後被緊緊抱住。
安成有些慌地擡頭,綁着繃帶的手擦去他臉上的血。
他被抱了起來,像抱小孩樣的姿态,一隻手卡在腿彎,一隻手扶住後背。
對方帶着兜帽,臉上,哦不,全身都綁着繃帶,看不清他的神色,卻聽出他不算好的語氣。
“裡面在幹什麼?”
安成以為是在問他,剛想回就有人道,“王,有Alpha發情了。”
“把鬥毆的人押進大牢。”對方把他抱得更緊了,“你們在路上就沒察覺到不對嗎?”
辛拉委屈地站在一邊,垂着頭,肩膀向裡扣,碩大的身軀都顯得小了起來。
他怎麼知道,風雨這麼大,把這些人拉回來都不容易。
但也确實是他的失職。
“屬下去領罰。”
“不用了,今晚你守夜。”
“是。”
段良頭腦發暈地爬出來,迎接他的是一把長叉。
尖端已經戳到他的皮膚,段良慌亂向後爬了幾步,保持着安全距離。
“被迫發情的通通帶走,真是的,也不知道是誰,讨人厭。”
“辛拉。”有人笑,“你撞槍口上了。”
……
安成一路被帶到了裡面,他身上蓋了件鬥篷,将他完全包住了。
看不見外頭,安成隻能抱緊這個人。
這是他唯一的安全感來源。
安成被放在了床上,這一路他有想過自己走,但還沒等多扭一下,就被抱緊了,搞得他不敢亂動。
對方抱得又實在太穩,幾乎感受不到走路的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