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濕了手腕與床單。
連血在他眼中也是黑的。
安成不自覺地擡起手,手變得透明,虛空。
他要死了嗎?他想。
“放下他!”
尖銳的聲音隻持續了一瞬,眨眼間,他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安成放心地閉上眼,是那個會幫助他的頭。
……
“醫生,他還好嗎?到底怎麼了?”
焦急的聲音如同厭人的蚊蟲般,即使聲音壓得再輕,也依舊吵鬧。
好煩,他想睡覺,但總有人在嘗試着叫醒他。
可他根本不想醒。
“醫生!你快救他啊。”
有人這麼關心着他嗎?
安成想了想,算了,那就睜開眼看看是誰這麼吵。
是誰...還這麼關心他。
眼睛剛睜開一條縫就被刺眼的燈光晃得閉緊,眼皮的波動昭示他意識清醒了。
“醫生!你輕一點啊。”
安成聽到器具摔落的聲音,好奇地睜開眼睛。
他看見醫生氣得發抖的手了,也看見另一個人立刻變的神色。
簡琅馬上發現了他睜開的眼睛,端着笑臉湊了上來,“還好吧小寶,差點吓死我了。”
“唔。”安成想說話,卻依舊隻能發出點氣音,但已經比之前出色太多了。
他一直盯着簡琅做了各種表情,像終于意識到什麼似的,瞳孔猛得一縮。
他看得見灰色了。
世界在他眼中變得立體了。
眼淚頓時奔湧而出,道不明是什麼心思,是開心嗎?還是驕傲,他不知道。
他隻知道,原來他還在人類世界。
“别哭别哭。”簡琅輕輕地給他擦着眼淚,默默安撫道,“沒事了,都沒事了,那些人再也不能踏入我們家一步。”
簡琅到現在才有些真實感,天知道當他看見吐血暈倒的安成時,心尖都被揪起了,連心髒都在那一瞬,停止了跳動,随後是滿心的怒火,順着心脈蔓延全身。
血液經曆了急速的冰火兩重天,血管都變得重大,凸起的青筋附在他手臂上,止了又止,才叫暴虐的心思壓下去。
簡琅蹭着安成的臉頰,“對不起,不該讓你一個人的。”
安成搖了搖頭,将臉貼近對方,聲音很輕,卻在發聲,“沒、事、的。”
語調還有些含糊,但不妨礙簡琅能認出來。
他高興地一把将他抱起,付出的聲響得到海底裡的回應,喜悅占據了一切,滿臉通紅。
“你會說話,再說一句好不好?小寶。”
安成卻搖了搖頭,他太累了。
“你把他放下!吊着針呢!”醫生忍無可忍道,“神經病啊你!”
簡琅這才像如夢初醒般将人放了回去,幸好還沒腫,藥劑還在滴。
“哦噢,不好意思我...”他倒着歉,才忽然想起一件事。
剛剛醫生沒有控制着音量,但他卻并沒有對此做出抵抗,那...他恢複了?
簡琅恢複正常音量道,“小寶?”
安成的眼睛轉了過來。
“好了好了。”醫生過來推了推僵着身子的簡琅,“别站在這擋路,出去,病人要休息。”
簡琅連什麼時候被推出病房都不知道,回神時就發現衣物單薄,在外頭的寒風下,很冷。
他跺了跺腳,看了眼病房,轉身像行政院走去,既然小寶沒什麼大礙,那是時候算一下賬了。
見他一臉兇氣地踏步,門口的侍員哪有敢不讓進的理由。
剛走到門口,他就聽到了裡頭的哭訴。
“诶呦我也是好心,誰讓那個小孩是剛來的,我也是秉持着自己的任務去看看查查,誰知道那小孩會這樣。”
“那這樣的話那小孩肯定是有病的啊,對咱們的基地發展又做不出什麼大貢獻。”
“反而是拖後腿的弱勢群體,這種人也不能留啊,一看就自閉症精神不太好的,萬一突然發瘋呢?”
“老大你可是知道的,病毒剛出來那段時間,有多少消息都是一家人因為哭鬧的小孩而死的,我們可不能明知故犯啊。”
“而且這種人發起瘋來,往往會變得非常非常瘋狂,瘋狂到吓人的地步。”
“老大,你覺得我說得對嗎?我反而是在給基地除害啊,勤勤肯肯,我做錯什麼了我。”
明明上一秒還有些悔恨心理,下一秒就直接調轉事實。
站在門口的簡琅越聽越氣,懶得聽裡頭人的回應,一腳踹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