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塵多到不是正常的樣子,外面的風一送進來,内裡的空氣才重新開始循環,黴味過後是難以掩蓋的惡臭,是什麼東西腐爛發臭的味道。
安成被熏得不住發嘔,眼淚都被逼了出來,眼角通紅。
他不住地揮着手,試圖加快點空氣的流通,但都是徒勞的。
好半天後才稍微适應了一點,捂着鼻子往裡鑽。
他想去開窗,可窗架輕易地碎裂,掉在地上的響聲讓他有一瞬間的不知所措,随即反應過來着窗戶是假的,果然,手輕輕一碰,外頭的風景就化成了灰。
安成被嗆得不住流淚,終是忍不住去外面深呼了一口氣後才加快速度探找起來,桌上、沒有,抽屜、沒有,櫃子、也沒有。
他将目光放在了最後的床上,這是一張隻有一米寬,一點八米長的單人床,床墊卻格外的厚。
被子上堆疊了許多衣物,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既然要找,那就得把上面的東西先移開,看來看去,這裡能放東西,好像也隻有那個櫃子。
安成囫囵将東西全塞了進去,連被子也沒放過,把所有東西移開後,床墊越發高得怪異了。
而把床單扯下後,才發現兩個床墊間有條黑縫,很寬。
安成心裡已經有了個猜想,将門口的扳手撿起來。
越逼近,手就越發地緊張,不住地冒汗。
他輕輕地将扳手放進了床縫,用力一提。
在看清那東西的那一秒,手瞬間脫力,床墊重重地砸了回去,揚起一片灰塵。
他像被人打了一巴掌般,站在原地久久未動。
許久,扳手落地的聲音響亮,清脆。
待冰涼的手摸上臉時,滿手的水漬。
反着光,透着他。
身體不自覺地戰栗,發抖。
冷,好冷。
安成擡起僵硬的腳,沖出房間。
他跑進研究中心,跌落在地。
恐懼如鬼魅,一直纏繞着他,似乎永遠都不肯放棄般。
他看見了。
安成擡起自己的手,腦中卻不自覺地想起剛剛看見的場景,一度占據他的大腦。
半人半狗的怪物。
她有兩個頭,一個人頭,一個狗頭。
兩個上半身,一側是人,一側是狗。
腐爛的氣味是從狗身那邊傳來的,已經被蛆吞噬得隻剩下一片薄薄的皮肉,緊貼着頭骨。
而人的那個頭則緊盯着他,眼神放大,瞳孔渙散,似在求救,也似在微笑。
身體不受控制地抖動,他甚至連眼睛都不敢閉上,生怕那個東西直接越過次元壁,來到他身邊。
它真的死了嗎?
為什麼感覺有腳步聲?
安成踉跄着想站起來,卻感到自己被抱住了。
有人很輕地将他因汗黏住的頭發往後撸,“别怕。”
似乎是他自己的聲音。
安成慌張地四處查看,“你是誰?”
那人很輕地歎了一口氣,有些委屈道,“你把我忘記了。”
明明是個異常低啞磁性的聲音,卻莫名顯得很可憐,又帶了一絲幼稚的可愛。
不知道是不是擁抱帶來的傳染力,安成感到身體的能力在增加,似乎不冷了。
反而有點熱烘烘的,像在烤着火爐。
他伸了伸有些僵硬的手腳,遲來得覺得不好意思,“我....對不起。”
唇上覆上一根手指,輕輕地壓着,“不用跟我說抱歉,我不會對你生氣。”
“你...是誰?”
“現在還不能說,不然我就要被趕出去了。”
安成疑惑地轉着眼睛,手往身下去碰,“你被趕出去?被誰趕出去?什麼趕出去,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嗎?”
那人拉住安成亂晃的手,玩弄起來,“你想我是嗎?”
安成想收回自己的手,這樣的姿态實在是太暧昧了,雖然看不見,但他也能想象到,他幾乎是被整個人抱在對方懷裡,又被玩着手指....
“你不想回答算了。”
“怎麼脾氣變這麼大了。”他低聲輕笑了一下,“說一句就不高興。”
“我沒有。”安成嘴硬,“我在想着怎麼通關。”
“你現在還通關不了這裡,很快就能出去了,不過不是自願的。”
“憑什麼?”安成不爽,那他得等到猴年馬月,機會是很短暫的,要把握住才能不後悔。
“别這麼急,寶貝,做事是水到渠成的,不能太急。”他說着,輕了口安成的側臉。
臉頰上傳來的特殊觸感讓安成僵住了,他有些遲鈍地摸上去,眼眶内登時泛起淚花,這人耍流氓。
“哦噢不哭不哭,”他簡直哭笑不得,忘了對方現在沒記憶,還是個小孩,被一個怪叔叔親跟騷擾簡直沒區别,“别哭别哭,為了補償你,我告訴你我的名字好嗎?”
安成甚至有些懷疑他賺了,一時不知道該繼續哭還是笑。
“什麼名字?”
他最終選擇先問,畢竟已經被占便宜了,得撈點好處回來。
“安運。”
“噢。”安成應了一聲,但他覺得這個名字好耳熟,似乎在哪裡聽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