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節分明的手指被人輕輕捏住,又揉了揉,酥麻的觸感傳來,直直地沖上謝炳的天靈蓋,讓他猝不及防。
與蘇浣瑩潤指尖的柔嫩不同,謝炳的指腹有些粗糙,中指上還有一個薄薄的繭。
蘇浣擡頭,在皎皎月光下,如願看到謝炳的耳尖肉眼可見地紅了起來。
謝炳沒有第一時間甩開她的手,是不是他也在偷偷眷戀?
“謝炳,你是關心我的,對不對?”
蘇浣嗓音綿柔婉轉,此刻的她乖巧得沒有任何鋒芒,眼眸中波光潋滟,就這樣水潤潤地盯着他。
謝炳何曾見過這樣的蘇浣,他被握住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幾乎是一闆一眼地違心說道。
“沒、沒有。”
蘇浣卻絲毫沒有生氣,她現在明白,謝炳就是個鋸了嘴的悶葫蘆。
依他的性子,如果她不主動,恐怕永遠都不會從謝炳的嘴裡聽到自己想聽的話。
“你不關心我,為什麼要去凱悅樓?”蘇浣一步步地進攻。
披在身上的外套快要滑落,蘇浣不疾不徐地把它往胸口拽了拽,裹得更緊了些。
蘇浣的手輕輕摩挲着他的外套,蔥白的手指與黑色的布料對比鮮明,她的身上沾染了他的氣息。
謝炳的眸色幽暗了半分。
“你又為什麼要給我披上外套呢?”蘇浣用着不解的語氣問道,可眸底卻是若有若無的狡黠。
謝炳啞然。
這麼多年,對蘇浣的關心與愛早就刻入骨髓,幾乎成了習慣性動作,讓他此刻沒有辯駁的餘地。
蘇浣看着他臉上慢慢出現了羞赧,明白此刻不能再逼近,該适當地後退。
她便話鋒一轉,開始說起自己的事情。
“謝炳,那天晚上,我沒有告訴你我已經找到了盛雲竹,隐瞞了你自己去了西臨市,是我的不對。”她嗓音輕緩。
蘇浣通過手指的觸感,明顯感覺到謝炳的身體僵了一瞬。
那記載在筆記本尾頁的話,被她在閉眼時反複咀嚼了好幾遍。
蘇浣想起那晚謝炳風塵仆仆地提前趕回來,恐怕隻是想要為她做一桌的可口飯菜。
她卻滿心隻想着相隔千裡的年少情人,敷衍搪塞地把他晾在原地,任憑羅羨逸事後煽風點火。
彼時他聲音沙啞幹澀地問她是不是一定要走,如今回味起來,竟然帶着乞求的意味。
她終于理解謝炳生氣的原因。
他生氣的是她的刻意隐瞞,那是對朋友的不信任。
或許……還有未被選擇的不甘和心酸,卻因為沒有身份,而永遠無法宣之于口。
謝炳想要離開她,興許是覺得自己從未被看見。
可蘇浣想要告訴他,她看見了他。
“你知道的,我向來獨立慣了,那時候隻想着,自己能夠處理好這些事情。”
“謝炳,我沒有想要欺瞞你什麼,也沒有想要和盛雲竹破鏡重圓。”蘇浣一字一句,語速緩慢極了,凝視着他,神色認真道。
謝炳心頭一震,他沒有想到蘇浣會這樣鄭重地向他解釋。
在他胸口堵了許久的東西,似乎慢慢消解在了眼前人妍麗清淺的笑容裡。
“我沒有想要抛下你,你就不要生氣了,好嗎?”蘇浣握着他的手輕輕晃了晃,不熟練地眨巴着眼睛問道。
這些年來,她幾乎從未向旁人展示這樣柔軟的一面。
謝炳在她頗有幾分撒嬌意味的動作中徹底繳械投降,心頭的氣早已蕩然無存,臉“騰”地一下變得通紅。
蘇浣卻還沒說完:“雖然你不承認關心我,但是謝炳。”
“我很關心你。”
她漂亮似琉璃的眼中盛滿了他的身影,語氣格外真摯。
她是如此坦蕩,像天上的太陽一樣灑下溫暖明亮的光,驅散着他心裡的陰暗與别扭。
謝炳心頭狂跳,花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勉強維持住外表的冷靜,
“謝、謝。”他說起話來舌頭都在打結。
明明已經是受學生們追捧教授,可如今卻像是個極易害羞的少年,讓人實在忍不住想要調戲一番。
窗外寒星與明月鑲嵌在夜幕上,涼爽的微風吹來,溫柔地鑽過兩人相握的指尖。
相觸的肌膚不知道何時變得發燙起來,卻無人松手。
此處一片靜谧,隻有蘇浣和謝炳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氣氛美好而暧昧。
身前的青年長身玉立,臉上還有幾抹可愛的绯紅。
好不容易袒露心聲,蘇浣差點就沖動地表明自己的心意。
可若是如此,就會暴露她偷看了謝炳日記的事情。
蘇浣告訴自己要徐徐圖之,于是挑起了另一個話題。
“謝炳,要不你還是回來住吧。”
說話間,她的小拇指輕勾着他的食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