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看似不肯說，其實全都說了的話語。

姜寒煙和歸九二雙雙陷入了沉默。

“人類有什麼好救的，你要不……就别去了？”歸九二糾結幾息，還是選擇忽視這尴尬的氛圍，小心開口勸道，

“那可是被稱為戰神的龍二殿下，你雖然看起來很厲害，但通緝令上說你都還沒成年，哪裡是二殿下的對手……”

姜寒煙沒想到他會說這些，一時間有些意外，“我剛剛殺了很多人，你不害怕嗎？”

“害怕，但人類也經常這麼幹，我都習慣了。”歸九二老實說道。

看着她眼神裡的疑惑，他歎了口氣，年輕的臉龐帶上一層淺淺的滄桑，瞧着頗有幾分少年強說愁的滋味，

“你怎麼說也還是幼崽，我哪裡能看着你去送死，再說了你還跟我爹認識，我肯定是能幫一把是一把。”

他這強作大人的模樣，讓姜寒煙感到有些好笑，連剛剛被那些糟心事影響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那就先謝謝你了，好心的大人，隻是我該走了。”冷淡女聲輕輕響起，帶着還未散去的笑意。

歸九二下意識追了兩步，偏他不敢大聲喊，怕把人招來，隻能急促地低聲喚道：

“喂！我覺醒的天賦跟我爹一樣，雖然殼小了點，但也能再躲一個人的，你要是打不過，就來找我。”

姜寒煙聞言側了側頭，眉眼忍不住彎了起來，“你的殼可容不下我。”

歸九二看看自己隐藏性極佳的龜殼，又看看某條龍毫不猶豫的離去背影，不滿地鼓起臉，“什麼嘛，我的殼明明就比老爹的小一點點……”

……

金閣内，

張承看着眼前古樸的藥鼎，越看越喜歡，一邊熟練地煉制丹藥，一邊忍不住發出歎息，

“這要是能帶出去就好了。”

端着碗在旁邊等靈藥的秦佑翻了個白眼：“能不能出去都還不一定呢，你别想這破鼎了。”

這話一出，煉藥的胖老頭就不樂意了，他眼睛一瞪，兇巴巴道：“什麼破鼎破鼎，你的命都還是這鼎煉的藥救回來的呢，說話注意點，臭小子！”

秦佑按了按因為疲累過度而開始抽痛的太陽穴，懶得搭理這位藥癡，隻擡手又往前遞了遞碗，“有辦法煉一些補靈劑嗎？隻是睡覺沒辦法快速修補靈魂。”

張承轉頭看了眼身後睡倒一地的師生，他邊往碗裡倒藥丸，邊歎氣道：“我再看看吧。”

他們這些老師是第一批入陣的，哪怕進來時已經有過心裡準備，他們還是被千年前的混戰局面吓到。

堆疊壘塔的精怪，密密麻麻的仇恨目光，都不是史書裡記載的那般輕描淡寫。

等到他們殺出重圍，逃到這精怪們畏懼的金閣時，才察覺自己的手正在顫抖。

作為龍族私産的金閣雖然在精怪圍攻下護住了他們，但也讓他們惹上了某條好戰的巨龍。

之後的兩周裡，要不是學院裡的人陸續入陣，再加上幻境裡持續不斷的戰争總能引走外頭的龍二殿下，這些經曆了不少事情的老教師們恐怕真要折在這裡了。

說來還有些搞笑，沐秋學院衆人能成功彙合，其實也是托了外頭那些精怪們的福。

據後來入陣的師生所說，他們到哪都能聽到有精怪們在罵罵咧咧地讨論一群膽大妄為又行為奇怪的人類搶了龍族地盤。

還沒等他們上前問清楚，那些讨論得正熱鬧的精怪們就突然齊刷刷轉頭，眼神詭異地盯着他們的校服。

“那場面簡直就跟恐怖片一模一樣。”某位差點被螃蟹剖腹的學生嚷道。

總之沐秋衆人雖然有所受傷，但萬幸無人傷亡的彙合在一起。

更加幸運的是，這被他們當成避難所的金閣裡有着一處極其豐富的藥材庫，全都是人界罕見的，充滿靈力的藥材。

隻是靈界的藥材與人界有許多不同，張承和幾個治療系的學生們沒日沒夜的研究，也隻成功煉制出幾種平日裡大家用的靈藥。

話剛聊兩句，金閣突然震動了起來。

沐秋衆人習以為常地穩住自己，趁着時不時消停的空擋迅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查看起防護陣是否還完整。

至于那些陷入昏睡的師生們，秦佑熟練地甩出一條水紅色披帛，将學生們牢牢捆在一起，固定在原地。

這披帛瞧着輕薄柔軟，但卻格外堅韌，還能随着距離和捆綁物體變化長短，上頭閃着的淺淺熒光一看就不是凡品。

巨大豎瞳不知何時悄然湊至窗邊，龍潛雲瞧見自己最喜歡的披帛竟然被這般糟蹋，纏繞住金閣的龍尾愈發用力起來，

“該死的人類！竟敢這般羞辱我！！”

舉着符紙嚴陣以待的學生聽到這耳朵都快聽出繭子的話時，表情不可抑制地無語了一瞬。

這龍族罵人的話也太無聊了，什麼都是羞辱她羞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