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就那樣飄蕩着,半透明的魂體被湖霧嶺區難得一見的陽光刺破,映襯出熊族的衰落。
熊族長不知道為什麼五方管理者突然在靈界進行大清洗卻沒有半點風聲透露,更猝不及防于書靈冷漠話語裡,對于天道之女的消息。
他強作鎮定地被鎮壓在地,毫不猶豫就将盟友抛出,
“罪妖熊玳願将所知之事全盤托出,不敢求戴罪立功,更不敢求能逃脫死罪,但求書公能因此饒恕我族幼崽,稚子無辜。”
可下一秒,在聽到阿頓面無表情地說出對熊族的處罰時,熊玳目眦欲裂,甚至沒能維持住人形。
巨大棕熊咆哮着掙開身上的枷鎖,他不顧一切凝聚靈力攻向天上傲慢的金龍。
趁着衆人因為這一擊而震驚慌亂時,他立刻叼起離他最近的熊崽,奔向族地中心。
快些,再快些!
熊玳不敢去聽背後族人的求饒,不敢聽幼崽們的哭嚎,更不敢聽背後那些被剝離靈智後,隻剩下野性的熊鳴。
他一路蒙頭狂奔,眼前隻剩下遠在盡頭的那道石雕門。
當年建造族地時,他在那裡留了一道傳送陣法,隻要将幼崽扔進去,對面的愛财鼠知道會怎麼做的。
他其實也不盡然相信柳望泫背後那藏頭露尾的天道之女,但如今,他隻能去相信她。
相信她能有通天的力量,帶着這僅剩的幼崽在未來,重振熊族。
“熊玳。”
熟悉的聲音在腦後響起,冷言冷語,帶着書靈特有的厭倦和不耐。
熊玳想轉頭怒罵,想罵對方給人類背書,不念同類之情,又想質問對方,為什麼多年來懶得搭理精怪之間這些他認為的自相殘殺,如今卻又非要管到底。
可他不能松口,隻能不斷向前跑去。
壓縮極緻的淺金靈力開始泛白,似耀眼的正午陽光,在瞬間穿透眼前奮力奔跑的巨熊和他拼死護下的幼崽。
刺目的白色中,那道聲音似近似遠的說着什麼,可熊玳已經開始聽不懂了。
阿頓站在烏鴉上,背後是由晦澀文字形成的巨大書影,他垂下眼,漠視熊族的掙紮。
稚子無辜這句話從他熊玳嘴裡說出,何其可笑……
在熊族擄掠他族幼崽時,熊族可會想過稚子無辜?
在知道柳望泫拿來的靈藥全是由幼崽制作而成時,熊族可有想過稚子無辜?!
在看到自家孩子在靈藥的幫助下淬煉肉身,淨化天賦時,熊族可曾想過稚子無辜!!
望着滿目亂吠爬行的棕熊,阿頓才緩緩開口,
“玄武十二年至玄武一百一十二年間,熊族共殘害精怪三十二萬九千一百八十六名,書靈族第十七任族長書有頓報請天道,今玄武一百一十二年六月廿二日,于湖霧嶺一區青霭山,剝離熊族全族共一萬五千二百六十餘道靈智,無赦免,無逃脫。”
霞光随着書影的翻動灑滿天際,表示着對懲罰的應允。
熊族已經為此付出了滅族的代價,那麼接下來呢?
阿頓目光沉沉地看向十二記憶裡人模狗樣的柳望泫,他是不喜歡精怪,更不喜歡人類,但不代表有人可以因此攪渾兩界,更不代表他手下的幼崽能由着人算計。
“待我處理完靈界事務,便來人界,此案需早些處理才是。”
阿墨默念着這句話,知道阿頓是對人界的調查速度不滿了。
可他覺得他們已經很厲害了,這案子的線索斷了又斷,這還有那上頭不知道吃了什麼迷魂藥的傻逼領導阻撓,他們依舊查出了眉目并找到了全部吞噬獸。
想着想着,阿墨就忍不住歎氣,這個案子是在太沉重了些。
“唉——!”
不對,怎麼這歎氣聲好像有重疊!
阿墨悚然一驚,還不等他扭頭,就聽到一道氣音,小心翼翼又憂心忡忡地問道:
“阿墨,鴉弋他們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