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睜眼，周西然已經不在身側。
姜娓一手撐在地上，垂眸掃了眼手腕上正在回升的生命值，緩緩松了口氣。
“你說的不對，魚魚的派對既然在九樓，她都歡迎我們了，那說明我們現在就在九樓。”
“你有毛病吧？陸如生。”
女生氣得拔高音量：“沒找到綁定對應角色的門，死了多少人你不記得了嗎？如果每個人的九樓都一樣，為什麼還會給出三分鐘上樓的任務？”
“你......簡直不可理喻。”
李珣站在兩人中間，耐着性子安撫：“我說哥，我說姐，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雖然......雖然我站這姐的說法......”
陸如生對這認同聲表示不理解，“行，我不跟你們吵，那你們倒是來個人告訴我，這個副本進行到現在了，有誰見到過魚魚的人偶？”
姜娓環顧了圈四周，手心微微收緊，“我見到了。”
此話一出，房間内鴉雀無聲。
李珣屁颠屁颠跑過來，神情凝重小聲道：“姜娓姐，電話和玩偶都是你看到的，你别這麼快把自己推到前面。”
姜娓微微皺眉，沒有應聲。
李珣回頭看了眼謹慎打量他們的幾個玩家，“我的意思是，剛才玩家排行榜單出來，你位居第一，我們自然沒什麼，可是剛才......”
姜娓：“什麼？”
李珣幹咳了一聲：“有人看見妮妮了。”
姜娓微眯起眼，沉默着沒有做聲。
她意味不明地掃了眼輕手輕腳走過來的秦昀，輕挑下眉頭，佯裝一無所知：“那你們怎麼沒有跟上？跟上就能找到真正的魚魚。”
聽到這話，秦昀往前邁的步子收了回去：“我......還是回去盯着身後有沒有間諜吧。”
姜娓反手拉住他的手腕，“沒有時間給你看早看過的間諜，先檢查你的玩家郵件。”
“沒有郵件吧？我們一直沒收到提醒。”
李珣雖這麼說着，手還是很誠實地打開玩家面闆。
姜娓垂眸看去。
李珣那張不設防的面闆右上角，确實有份沒點開的郵件。
“怎麼會這樣？我們看到鏡子後一直有看被漏掉的郵件，可......”
那份郵件猛地彈出，映入三人眼裡。
【022玩家，請注意，本場副本已被修複，請注意副本進度。】
【當前背景：已經天亮了，是時候該回家了。】
【請玩家在鏡子轉換結束前回到家，避免父母擔心。】
李珣盯着右上角郵件發送時間看了好幾秒，才回過神來，“如果按照剛才那兩道聲音推測，魚魚為他們提供房間，那房間号就跟有父母的不一樣了。”
秦昀看着郵件任務快速下滑的時間，眉頭皺成‘川’字，“跟有父母的不一樣，那不管任務進度和結果怎樣，隻要我們行動，就會違反公寓規則。”
兩人眼巴巴看着姜娓。
姜娓點點頭肯定道：“是這樣沒錯。”
“那豈不是無解？”
李珣沉思片刻忽然興奮提議：“陸明辰身份不是變了嗎？如果把他推出去，規則會不會檢測不到？”
姜娓意味深長看着出謀劃策的人，眼底閃過一絲詫異。
李珣擡頭，正對上姜娓投過來的眼神，他慢吞吞從懷裡掏出本筆記，“不要這麼詫異，姜娓姐，在沒有任何提醒的情況下，你這樣位列榜首的人都沒有完全找到正确房間号，陸哥又怎麼可能準确無誤找到？”
秦昀用力拍了下李珣的後背，“合着你早知道啊？”
李珣頗為嘚瑟笑了笑，他回頭撇了眼，指着鬼畫符平面圖标上星的框，“九樓的電梯能用，電梯停的順序是在一樓、九樓和十一樓。”
“周西然是從十一樓下來的，我剛才說的是上升順序，如果我們從九樓進入電梯，我不确定電梯會停在幾樓。”
“那如果上九樓的電梯裡面，乘坐有綁定十一樓住戶的玩家呢？”
男人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帶着鼻音。
姜娓擡起頭，正對上江川那雙泛紅的眼睛，“你從鏡子裡面看到不少東西吧？”
江川點點頭，“鏡子裡面有個紮着雙馬尾的小女孩，隻有背影，雖然我們透過鏡子往裡看，像是在監視，可我總覺得，鏡子裡面那個小女孩，在我盯着她看的時候，她也在看我們。”
“而且......”
李珣仰着頭：“而且什麼？不要磨磨唧唧。”
“而且我看到，出現在鏡子裡面的走廊上，站着好多穿着白色衣服的大人。”
姜娓佯裝不解，“第幾層？”
李珣：“對，你說是哪一層，我們一會避開。”
江川面露難色，一字一頓：“所有。”
所有。
那就說明，bug确實被修複了。
“所有！！？”
李珣驚訝得合不攏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那我們還計劃什麼？出去直接送死？”
“不對啊。”
秦昀：“規則上面明明說，這棟公寓是不讓大人入住的，按理來說，不該每層都有。而且那條黑地洞出現那兩道聲音不是說，這些房間是魚魚給他們創造的嗎？”
“糾正一下，”江川打斷他：“是魚魚能帶他們回家，并沒有明說是魚魚打造的。”
姜娓思索片刻，“你能通過鏡子分析出走廊上大人的行動軌迹嗎？”
江川點點頭，“可以，你沒醒的時候我注意過了，大人會繞着走廊每個門停留十秒，唯獨正對着電梯兩側房間和中間的房間會停留三十秒。”
姜娓皺了皺眉，“那等于把從電梯進入走廊的路，堵死了。”
“是的。”
江川點點頭，“陸如生那面鏡子側對着安全出口，我盯過，安全通道完全被牆壁封死，也就是說，這棟公寓裡面，此時此刻，并沒有安全出口。”
秦昀：“沒有安全出口，那也就是說，隻能走電梯。”
“理論上來說沒錯。”
姜娓蹲下身，快速在那張地形圖上掃了眼。
雖然地形圖畫得亂七八糟，但好在能辨認。
姜娓沉默半晌，低聲道：“如果我沒猜錯，這層是沒有大人的。”
“不是說每一層都有大人嗎？”
姜娓簡言意駭：“進入之前，這層在給魚魚辦派對，而九層在剛才電梯上升順序裡，處于中間位置，如果把九層攔腰砍斷......”
“你的意思是說，就目前情況而言，九層變層入口了。”
“沒錯。”
李珣再次回頭，“最後半分鐘，快速抉擇下，如果從九層進電梯，在哪一層停？”
“六層。”
姜娓果斷道。
“六層？”
——
走廊内，前後被牆壁堵死，玻璃窗不符存在。
四周并不安靜，皮球重重砸在地上彈起的聲音回蕩在走廊上，像是催命音般，從後往前，推着幾人往前走。
“我後背有點涼。”
江川吸了吸鼻子，“現在這個方向是還要經過那條黑洞吧？”
姜娓輕輕‘嗯’了聲，“如果聲音出現，那牆壁那些鬼臉還會繼續冒出。”
她話音剛落，寂靜的黑洞裡忽然傳來‘滴答滴答’的水聲。
姜娓小心翼翼走在中間，輕手輕腳從兜裡拿出手機，觀察着四周的動靜。
不。
準确來說，是确定陸月的位置。
“派對結束了，你們有找到房間嗎？”
“這個娃娃，給我們是什麼意思？”
“魚魚說，公寓遲早隻有他們，那房東大叔為什麼還在呢？”
“我也不知道，可能因為娃娃是房東大叔做的吧？”
“怎麼會呢？你的房間号是多少？妮妮？”
“啊。”
......
“這次的對話......這麼簡短？沒聽出來什麼東西？當時陸月說，一樓拐角有個房間裡面，全部都是娃娃，對不對？”
“是聽她說過，但那個好像是我們綁定的，既然進了這裡，那應該跟鏡子外的不一樣了吧？”
“說起來，剛才我們離開的那間房子是誰的？”
李珣說着說着，後腰一點點彎了下去。
“咔嚓咔嚓——”
“嘻嘻嘻嘻——”
突如其來的動靜，讓幾人不由得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滴答滴答......”
天花闆上的水滴逐漸滲透，滴在幾人身上。
姜娓小心翼翼蹲下身，盯着漆黑地闆上逐漸開始顯現的影子。
影子一點點從李珣他們身上剝離開來，緩緩褪到地上。
姜娓沉思片刻。
雖然遊戲下線很久，可單看此刻的情形，那簡短幾句對話，早就給了他們答案。
明明是尖叫公寓，但遊戲開始後進入的房間，住戶信息裡面卻隻有那幾對夫婦。
進入鏡子後再見到的公寓裡，妮妮媽的反應，是想緻她于死地。恰好給了玩家第二條線索，第二個公寓内，玩偶和父母共存......
但小朋友變成玩偶，因此不展現。
既然如此，那小朋友究竟去哪了？
再到這個公寓，規則和npc的對話内，沒有所謂父母和大人，隻存有那些不存在于第二個公寓内的玩偶。
在這棟公寓内，變成了活人。
“哒哒哒——”
“嗡嗡——”
牆壁上若隐若現紅色的光，照射在前行的路上。
在看不到盡頭的長廊内，地闆上鋪滿了四肢殘骸。
“咔哒——”
似有什麼東西從牆上破洞而出。
幾人停下腳步，牆壁上的動靜也跟着停止。
陸如生試探性往前走了兩步。
“咔哒——”
那道聲音再次襲來。
這下，所有人都停在原地，不敢再輕舉妄動。
經曆過的要再經曆一次。
很明顯，大家都意識到了這點，不約而同跟牆壁隔開距離。
李珣戰戰兢兢問：“我們現在怎麼辦？”
姜娓撇了眼牆上跳動得越來越快的紅光，不同于之前，這次并沒顯示倒計時。
“你信我嗎？”
李珣：“你有什麼計劃？”
“牆裡的鬼要破牆而出了，即便我們停下步子，他們動作也隻是減慢。”